燕园中的鹤鸣园,有着这么一座博物馆:它的名字来自太平洋另一端一位收藏家——阿瑟·姆·赛克勒,它和燕园其他建筑风格完全一致,明两层、暗三层,白粉墙上开着红色槅窗,古铜色柱子擎起布满斗栱的挑檐,典雅的苏式彩画横贯左右。里面则是北大考古文博学院半个多世纪的累累硕果。

被公认为慈善家和收藏家的赛克勒,首要的身份却是一位杰出的医学家。他于1913年生于纽约,1937年于纽约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白求恩大夫在中国行医期间生活、购买医疗器械和药物的费用,正是由这位“赛克勒”先生所资助。
赛克勒不但在医学上造诣深厚,而且曾经学习过绘画和雕塑——一双惯看病例报告的眼睛,在面对艺术品时放出了更专注的光采,最后终于将艺术品收藏作为他一生的事业。假若他与其他很多收藏者一样将宝贝藏于内府束之高阁,便不会有我们眼前这座博物馆。事实上,他从不吝啬将自己的藏品提供给研究机构或个人用于研究,也从不拒绝让自己的藏品接受科技鉴定,无论结论是真还是伪。他曾在逝世之前提醒人们:“现代科学要求我们,如果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扩大人们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仅要把过去和现在的人们连接起来,还必须创造更有利于人们相互交流、理解和尊重的渠道,以便确保艺术、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存在和不断进步。”
正是在这样的初衷之下,当他的私人藏品数量已蔚为大观之时,便马上开始考虑如何使它们最大范围地发挥影响。在美国先后建立了三座专题博物馆之后,他再也按耐不住对东方文明古国本土的热心,1984年,他向北大传达了自己的心愿:愿我的捐赠能使一座现代化的考古学专题博物馆出现在北京大学,它将不但在展陈设计、温度控制、文物安全和教育功能上有最好的条件,而且能承担培养新一代考古文博学者的重任。北京大学对来自大洋彼岸的这一心愿给予了积极回应。1986年9月8日,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赛克勒终于站在他的博物馆的栖身之所、也是北大精神气质的核心地带——燕园中的鸣鹤园。站在他旁边的,还有夫人吉尔·赛克勒、美国驻华大使罗德、中国卫生部长钱信忠、北大校长丁石孙。他们一同挥起铁锨,向博物馆的奠基石培土,种下了赛克勒跨越大洋的美好心愿。那天在场的人们至今都不会忘记那一幕:奠基礼结束后赛克勒手捧北大赠送的鲜花坐进汽车,微笑着向他们挥手道别。而有谁知,那一别,竟成了他与中国的永别。
第二年5月,赛克勒与世长辞。
然而他的感召力已经留在了这里,人们为了这个心愿而继续努力。他生前亲自邀请的建筑师Lo-Yi
Chan先生,将博物馆的建筑形体处理为与燕园已有仿古建筑相近的风格样式,对周边校园的古典景致毫无冒犯之处——非但如此,博物馆建筑还更得中国传统建筑的精髓,用院落这一中国古代良好人居环境的形式,来组织整个文物展厅的观众流线。观众从入馆到出馆的整个参观路线,都可以从向心的槅窗获得放置有太湖石的庭院的陪伴,这塑造了一种典型的中国式心理空间,它带给观众安静沉稳的参观体验,与馆内的中国文物气质相得益彰。
赛克勒逝世七年后的1993年,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正式建成开放。它完整地收藏了北京大学考古系半个多世纪的考古成就,成为中国高等院校中第一座考古专题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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