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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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冲真实故事旧日同事 |
在武汉的闺蜜石头来沪。见到她不免会问起昔日的那一帮女友们。在武汉的那些年,我们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当然也一起玩命地忙活。工作着从来都是美丽的,问题只是跟什么人在一起工作。从原单位跳槽,最大的遗憾就是离开了那些性情各异的好伙伴。
问到红梅,石头习惯性地拍了一下我的胳膊,急急地说:她呀,现在是凌晨三、四点就起来抹地啦!
而十年前的红梅,还只是早晨七点起床洒扫的。
说是洒扫,实在只是一种意念。因为红梅三房两厅两卫的家,“一尘不染”已经不是文学描述。有一回,系主任有事去红梅家,随意一坐,就坐在了客厅里摆着的乳白色的皮沙发上。据说,在系主任侃侃而谈的十几分钟里,红梅就像个尽职尽责的小保姆,一直死死盯着系主任,手里还不忘捏着一块雪白的软布。她那是在暗暗着急系主怎么还不离开,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清洁被坐脏了的沙发。
渐渐的,去红梅家的人几乎就绝了迹。
可是红梅并不是单身。这个出生于七十年代初期的女子有老公,有女儿。她的老公叫蔡华,是个脸孔白净的小帅哥。蔡华跟人高马大的红梅走在一起,就是一幅活生生的阴盛阳衰图。
蔡华上班很远,路上要换乘几道车。每天晚上一进门,不,是一走近家门,红梅准应声而出;她必定会堵在门口,虎视眈眈非要亲眼看着蔡华将衣服鞋袜尽数褪去才准许踏入家门。红梅理直气壮嘟囔说:你说这一路上,又是灰尘又是汗滴,不晓得几脏;不换好衣服进屋,那不把细菌都带回家了?为此事,性格软弱的蔡华,却几次起诉要求跟红梅离婚。
虽然最终,红梅和蔡华并没有离成婚,但蔡华还是因此争取到了一些权益。比如原来,红梅嫌睡觉会弄脏床铺,一直坚持和蔡华睡在客厅玄关的一小块地板上;晚上打地铺,白天收起;原来蔡华不得坐在沙发、而只能端坐在一只小板凳上看电视;离婚大战之后,蔡华终于能在床上睡、能在沙发上看电视了。但是这么一来,红梅的日子却不好过了。因为老纠结着身体上的汗腺、皮屑和毛发可能会污染铺盖,红梅常常半夜还在辗转反侧;因为蔡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红梅心里就总是惴惴不安,连节目也没有心思看;终于,连电视也戒了。有天夜里,蔡华因为迷着看《手机》,一看就看到凌晨三点。看完最后一集,他才发现他老婆红梅正站在他身边殷殷地望着他呢。那眼神吓了蔡华一跳。因为,虽然蔡华智商不高,却也看出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辰,红梅那专注的眼神里绝对不是秋天的菠菜。诧异中他结结巴巴问了一声:你。。。你。。。怎么还没睡?红梅移开眼神,如释重负道:哦,你看完了?快,快让开,你坐的这块地儿我还没做清洁呢。。。
不睡觉、不看电视,一门心思就惦着做清洁的图书管理员红梅,成了远近闻名的酷爱干净的女人。因为酷爱干净,上班就成了她无法忍受的事情。一天要无数次擦洗她那张办公桌,一天要洗无数次手。因为洗得太多,她那双手又大又胀不亚于烧熟的蹄髈;圆滚滚的屁股不全部落座,只勉强沾着椅子的一角,就那么重心不稳地整天端着身子;还在读小学的女儿放学回家,不被剥得精光断不许进屋,常常弄得女儿鬼哭狼嚎。
红梅不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据说这十年来,她已经将不停洒扫、擦洗的范围,从自家的三房两厅两卫,扩大到了楼梯和走廊。在红梅所住的北三栋三单元,每天早晨的三、四点钟,人们会听见一阵细微的“簌簌”声在楼道和电梯里准时响起;炎炎盛夏里那声响像是雨打芭蕉,数九隆冬,那声音又仿佛是飞沙走石,一年四季从来不曾间断。其实,那不是风,不是雨;那是红梅,又开始了她新一天的清洁和洒扫。
老实巴交的男人蔡华,却再也没敢提跟老婆红梅离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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