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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原谅

(2010-07-27 21: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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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

唐小冲

暑假生活

流水账

杂谈

本质上,我是个容易被感染的人。所以,听说看电影《唐山大地震》从头哭到尾时,其实我并不想看。谁愿意花八十元,还把自己哭的鼻青脸肿心情低落?

但是最终,我还是进去看了。

 

看了才知道,冯小刚的这部所谓悲情影片,让我流泪的镜头却只有一处。之所以进去看,是因为领衔主演的几位演员。徐帆主演母亲元妮,张静初主演女儿方登,陈道明和陈瑾出演张静初的解放军养父母。陆毅出演张静初的初恋情人。这样的演员阵容我不想错过。尤其是徐帆,我对她的期许似乎一向都没有落空过。

 

想来,对1976年的那场大地震,我还是有记忆的。那晚,我照例是早早上床睡了。记得我卧室的一面墙上,挂着一面小园镜。是那面小圆镜跌碎在地上发出的一声脆响惊醒了我。朦胧中,我感觉母亲进了我的房间,于是我又放心睡了过去;只是我好像说:妈,我头晕。

 

而在唐山的方凳和方达,应该也属于我的同龄人吧?但是他们的运气就不如我了。同一个时刻,这对时年才七、八岁的龙凤胎姐弟,因为被溃塌下来的一块水泥板死死压住,而命垂一线。彼时,他们的父亲方大强,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那个年代,中国的赈灾救援基本还是靠手。所以,儿子和女儿、手掌和手背只能保其一的命题,就成了母亲元妮千钧一发的死生抉择。撕心裂肺的痛楚,最终,元妮对救援人员微弱地吐出了三个字:救弟弟。。。

 

那个被压在水泥板下小女孩方凳,用耳朵听到了这一幕。她最后叫了一声“妈妈”而停下了一直在顽强敲击石板的那只手。那是求救的信号,意味着女孩对生的渴望。一滴晶亮的泪珠滴在了那堆瓦砾里。从那之后,元妮和方凳,这对在灾难里侥幸活下来的母女,便再也没有从这个镜头里走出。同一片天空下,相同的伤痛,思念;不同的愧疚,怨怼;一样的撕心裂肺,却在漫长的三十二年里,静默无声。只有在夜半的噩梦里,才能痛哭出声。

 

漫长的三十二年。唐山的高楼拔地而起,城市重新花红柳绿。但是,元妮和方凳母女,却始终守着三十二年前的那堆废墟活着。

 

灾难之后,婆婆从山东赶来唐山。她哭着对元妮说:大强本来转业要回济南的,就是因为你才留在了唐山;那么大的个子,那么能干的人,就这么没了?

 

没了。没了恩爱老公和女儿,没了儿子一条胳膊的元妮,湿漉漉的歉疚从此就没有干过:一家四口,就我没事,我对不起你们啊。元妮的的世界,自此似乎除了儿子,便只有抱歉与抱歉。对失去儿子的婆婆的抱歉,对“放弃”女儿的抱歉,对自己毫发无伤的抱歉。

可是,谁又对她抱歉呢?一个瞬间从天堂到地狱,一个一辈子就守着坟茔里的丈夫与女儿,一辈子孤单到老的女人啊。

 

其实,元妮的女儿方登并没有死。意外活下来的方登被一对来自首都的解放军夫妇收养了。长大后,方登一意孤行因为要远离北京而报考了远在杭州的医学院。从前那个清贫却温馨家庭里的活泼女孩,似乎再也没有开怀地笑过。虽然养父母待她视同己出,但是她那张美丽的小脸却始终都冷得像一块冰。

 

唐山与北京,相隔并不遥远。但长成美丽大姑娘的方登,却从来没有对那座埋葬着父亲的城市跨出去过一步。考上大学之后,她几年不曾回在北京的那个家,直到养母病危。养母对她的真情牵挂,也仅仅只让冰山一角有了微微的松动。

 

然而,亲人永远是亲人。不管过了多少年,风过雨过之后,最亲的还是最亲的。

 

方登从汶川救援归来寻亲,那是唯一一个令我泪下的场景。

灾难的场景已经无法让我流泪,因为两年前我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尽。可是,当母亲元妮不自禁地跪在突然归来的女儿面前,看着她眼睛里的泪水像小溪一样汨汨而出、当她轻轻呼唤女儿“登儿啊,妈给你道个歉。。。”的时候,我和她面前的女儿一样热泪奔涌。

 

其实,撕心裂肺,牵肠挂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骨肉深情,怎么需要说抱歉。

 

所以,当方登在父亲和自己的墓碑前,抱着母亲痛哭流涕地一遍一遍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和她一样真实地哭了。三十二年之后,已经做了母亲的女儿终于悟出了自己的狭隘和对母爱的误读。她说:方达是我的弟弟,他能活着是多么好啊。。。

是的。亲人能活着,是多么好啊。可是,天塌地陷的当口人不能胜天,母爱也做不到啊。

 

也许在成长的路上,人们或多或少都曾扭曲或误解过母爱。就如我,成年之前一直认为母亲偏爱弟弟不喜欢我。而多年之后,当我也做了母亲的时候,心里的那个结忽然就开解了。当母爱不被赋予其它意义的时候,母爱只是母爱,它是世界上最公正最、最无私的爱情。只是,岁月静好,世界和平,我们对母爱熟视无睹并无以验证。所以,当爱有伤害时,原谅很难。

 

而《唐山大地震》,它不是一部记载地震或还原灾难的影片,而是一部关于爱、关于谅解的电影。所以,花八十元看一次,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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