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们球队去北戴河踢一场比赛,属于以球会友,晚上又办了三名新队员的入队仪式,我是其中一个,但属于二进宫。
这是一支北京的民间足球队,十几年历史了,队员20来岁到50岁不等,平均年龄超过35岁不少。行业构成也挺复杂,有高管、导游、办出国业务的“蛇头”、健身俱乐部老板、有设计师,也有我这样的编辑。
这支球队叫巡游者,几个月前我刚刚回归球队的时候,曾在这个专栏上写过一篇《一边叫春,一边踢球》,在里面这样写过他们,让不少已成残山剩水的老男人自怜自伤,唏嘘不已。
北戴河风高浪大,连日阴雨,场地禁止踢球,只好寄希望于第二天雨停。由于天冷,沙滩上只剩下海鸟,老男人们光着膀子在沙滩踢两个小时。球队CFO小昆(负责每月催收队费,每人两百,以及球队外出的组织)和领队老曹(负责联系场地、球队比赛)去买海鲜准备晚宴。我以为晚餐会很酒色财气,全部喝趴才算数,没想到人人都在谈球队。入队仪式之后,球队宣布小伟正式升任教练兼队员,人人过去给伟哥敬酒。小伟小时候曾正规练过足球,这两年伤病不断,往往才好一半就急着上场,很快又受伤下场,在上和不上之间纠结万分,正好全心当个教练。
小伟也不客气,对每一个来敬酒的都有一番指摘,开碰且开讲,“采夫,能看出来,你对足球的理解不比我差,但是,在场上的意识那可真是,不动脑子,这也是全队的一个大问题……”对每个人都滔滔不绝一遍,也干完了所有人的敬酒,小伟说我出去一下,于是我们听见了男高音一般的“偶偶”声。
酒酣耳热之间,一位年龄最小球技最好的小弟袁帅要求发言,听他唠叨半天,才知是要求赞助球队,球衣打上他的健身俱乐部的名字。“两三年前我刚来球队的时候,一个月挣八百块钱,队费都交不起,也不知是谁帮我交的队费,现在我好点了,做着几百万的生意,我必须得回报球队。第一我要求在球队踢到退役,第二要求在球衣上冠名。请一定给我一次机会。”小伙说着还动了情。从此球队有了第二个赞助商,第一个是老队员文泉的公司赞助,奔四的人了,经常只能踢个半场,依然痴心不改。
那天酒桌上还修改了赛前口号,改成了“必胜必胜必胜”。因为队长曹建大着舌头问了一个深刻的问题:“我们这么辛苦在一起踢球是为了什么?”在一堆“为了爽”“为了快感”的回答之后,他大喊了一句,“狗屁,我们踢球就是为了赢,在家跟老婆搞岂不是更爽!”大家轰然叫好,从此就改“必胜”了。
球队每个年底还有一个远行,辛苦一年的老男人们“聚众淫乱”一下,很多早已离队的也会去。去泰国普吉岛跟渔民踢,还去过桂林、承德等地方,今年底去北海。
我唠叨了这么些,并非臭显摆,其实是想说一个意思,这样一个民间的、草根的足球队的自我管理多棒啊,队员多自律啊(有队员周三就开始拒绝和老婆做爱,保持体力),而这样的球队,仅仅北京地盘上就至少有上千,活得也都有滋有味有情有致。怎么中国足球有那么多的爹——各种国营足球管理机构——管着,反倒被搞得暗无天日了呢?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中国足球搞不好,是因为爹太坏。只有自我组织自我管理,中国足球才会变得有意思,世上只有自己好,没爹的孩子像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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