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协正在搞民主竞聘，一时性起，摘抄鲁迅他老人家的《老调子已经唱完》，竟然天衣无缝。）

 　 今天我所讲的题目是“老调子已经唱完”：初看似乎有些离奇，其实是并不奇怪的，尤其对于足协正在搞的民主竞聘。

　　对于足球来说，民主竞聘是个老调子，薛立曾经选出过张海涛，一个懂英语的，很快下课了。凡老的，旧的，都已经完了。这也应该如此。虽然这一句话实在对不起一般老前辈，可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在足球方面，凡是老的和旧的，都已经唱完，或将要唱完。中国的足球是最没有变化的，调子是最老的，里面的思想是最旧的。但是，很奇怪，却和别国不一样。那些老调子，还是没有唱完。比如这次选主帅，先把洋帅赶出去，礼聘国内土帅，还要按上峰的要求，搞搞民主的形式。让教练们笔试、口试，像考政府公务员。

　 这是什么缘故呢？有人说，我们的足球是有一种“特别国情”。据我看来，这所以特别的原因，大概有两样。

　　第一，是因为领导没记性，因为没记性，所以昨天听过的话，今天忘记了，明天再听到，还是觉得很新鲜。做事也是如此，昨天做坏了的事，今天忘记了，明天做起来，也还是“仍旧贯”的老调子。

　　第二，凡是有良心，有觉悟的人，到一个时候，自然知道老调子不该再唱，将它抛弃。但是，一般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们，却决不肯以民众为主体，而专图自己的便利，总是三翻四复的唱不完。于是，自己的老调子固然唱不完，而中国足球却已被唱完了。

　 那么，怎么好呢？我想，唯一的方法，首先是抛弃了老调子。鼓词里曾经说起纣王，道：“几年家软刀子割头不觉死，只等得太白旗悬才知道命有差。”我们的老调子，也就是一把软刀子。

　　中国足球倘被别人用钢刀来割，是觉得痛的，还有法子想；倘是软刀子，那可真是“割头不觉死”，一定要完。

中国足球的文化，都是侍奉主子的文化，是用很多的人的痛苦换来的。这就是说：保存旧文化，是要中国足球永远做侍奉主子的材料，苦下去，苦下去。我曾经做过一篇杂感，大意是说：“凡是对中国足球唱老调子的，多是住在安稳地方的阔人，他们没有受过中国足球的痛苦。

这怎么办呢？我想，第一，是先请他们从大楼里踱出来，看一看中国足球怎么样，再看世界足球怎么样。然后自己想一想，想得了方法，就做一点。“跨出房门，是危险的。”自然，唱老调子的先生们又要说。然而，做人是总有些危险的，如果躲在房里，就一定长寿，白胡子的老先生应该非常多；但是我们所见的有多少呢？他们也还是常常早死，虽然不危险，他们也胡涂死了。

　　要不危险，我倒知道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不玩足球。没了足球，足球便不至于再捣乱，领导也不怕闹事，也不怕一块喊下课，取消实在最安稳。

　　但是，取消足球却独独缺少一件事，这就是：自由。所以，贪图安稳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总要历些危险。只有这两条路。哪一条好，是明明白白的，不必待我来说了。

       ——戏仿自鲁迅先生演讲《老调子已经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