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二十年过去了,听着“悠悠岁月”和“好人一生平安”的旋律,依然感觉温暖,“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这些句子,至今仍句句敲中我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告诉我们,那部神话般的电视剧并非浪得虚名。
笔者曾经猜想,如果把《渴望》放在八十年代,或者放在21世纪的当下,它还会不会如此流行?对这个问题,《渴望》导演郑晓龙说,他认为在八十年代不会,因为会被禁掉,而放到现在,则可能会照样轰动。笔者的看法是,《渴望》无论放在三十年前、二十年前、十年前还是今天,都是最流行、最轰动的电视剧。巧合的是,这两年最流行的,正是郑晓龙导演《金婚》。
笔者之所以这样说,首要的原因是,经过几年的艰难解冻,整个八十年对文艺作品的宽容程度,不仅领先着它以后的时代,而且超出我们的想象。《渴望》这样的片子,播出当然没有问题。而且在“常恨信仰无觅处”之后,人们不仅需要新思想引领,同样期盼传统价值观回归的八十年代,但《红楼梦》《新星》《加里森敢死队》《射雕英雄传》《上海滩》红则红矣,却并没有走到普通百姓的内心最深处。在一部《阿信》、《血疑》就能让老百姓泪雨倾盆的真诚岁月,面对价值观更传统,更具道德召唤力、情感冲击力的《渴望》,谁能不潸然泪下?对于新世纪,人们普遍的认识是,这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黄金遍野、礼崩乐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清宫辫子戏、奴才戏泛滥的时代,这个时代对于《渴望》的渴望,是我们所绝对不敢低估的。
一部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在笔者溢美的笔下,成为独一无二的,可以横扫三十年荧屏的经典,这本身就是一个神话。这是因为,这部电视剧里,在王朔等“看人下菜”的创作理念下,成为最贴近老百姓道德判断,最能代表传统文化价值观的作品。《渴望》里的人物,完全满足了老百姓对于好人坏人、对家庭社会、对幸福和谐的想象,既不超凡脱俗,又不庸俗不堪,老百姓在一部电视剧里,找到了失落已久的文化归属感。这份虚拟然而巨大的幸福感,不下于无家可归的小蝌蚪终于找到了妈妈。
这种忠臣节妇奸臣小人,在传统戏曲、评书演义里被歌颂了千年的价值模式,就是鲁迅先生所批判的,缺少阶级眼光的“永恒不变”的人性吧。小时候看河南地方戏,戏的高潮和大结局往往是杀奸臣,唢呐响起,白脸奸臣被诛,忠臣孝子昭雪,义子节妇伸冤,乡亲们的愉悦就会达到顶点。这样的庸俗价值观被批判了半个世纪,人们倒是不“庸俗”了,却也对一切失去了敬畏。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被当作“余孽”扫进垃圾堆,然后生产出了今天的“三聚氰胺”。
但是《渴望》只能产生于九十年代,之前不行,是由于电视技术条件的限制。而且,在人们的脑海如“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九十年代初,《渴望》如一位可亲的邻居,给深受创伤的我们端来了鸡汤。不早也不晚,《渴望》来的正是时候,人们在《渴望》的“悠悠岁月”和“悲欢离合”中拉开了九十年代的大幕。一个不再狂飙突起,只安心过好小日子的九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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