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坐667出门，到通州北苑，车内已挤成一锅粥。一对看上去年过七十的老夫妇上车，一个少妇堵在门口不退让，发生冲突。老夫妇看上去随时会缺氧。我让座给他们，老头坐上，老太太坐在了老头脚下地板上。

    老太太话里有话地表扬我，“一看你这个年轻人跟其他人就不一样，现在啊，年轻人让座的是越来越少了，也许是家里已经没有老人或老人从来不出门吧。”周围座位上的年轻人面不改色。

    我比较惭愧，我让座的时候，离下车也就二十分钟了。我一般开车，偶尔公交，如果让我每天在环境恶劣的车里站着颠簸一个小时，我怀疑自己会舍得把座位让出去。很理解老年人的怒气，但也理解年轻人不让座的苦衷。

    公交车、地铁太挤了，已不是人呆的地方，既然只能呆着，也就顾不上什么人性、素质。这是一个利益衡量问题，让座带来的荣誉感和对身体摧残的衡量，不让座带来的愧疚感和舒服感的衡量，当拥挤的已经超出人体忍受限度，不让座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些体现公民伟大素质的西方故事流传很广，如纽约世贸大厦倒塌，美国人自觉在楼梯传送残疾人的故事，令人心生敬意。但在中国，敬老传统已经淡漠，公民意识又营养不良，公民良知的防线并不坚固，利益衡量高过内心召唤，年轻人不让座，值得批评，但也值得同情。我们更应该把视线转向交通和政府管理。

   我妻子每天要在地铁和公交车赶上下班高峰，几乎每天都挤得恶心头痛甚至呕吐，有时还会委屈得掉泪。她告诉我，她在地铁经常会看到有人恶心呕吐甚至晕倒。她很忧虑地断言：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一定会出大事故。

    一方面是油价不断攀升，一方面是地铁、公交直线减价，人们抱怨，政府为了地上道路的清静，为了让道路看上去不堵，用低价把市民驱赶到地下受罪，是不负责任的，也缺少人情味。

    每天做公交车，都像经历难民大逃亡，个人体面和尊严荡然无存，让座和不让座都经历严酷的内心考验。不要怪年轻人不让座，让座这个风俗正在消失中。所以我宁肯听妻子唠叨，也要冒充一下富人开车上班，只要你不怕油价，不怕花钱，在北京做富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政府会帮你肃清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