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杂忆

2024-09-11 08:16:13

《为了友谊与和平》续集(尚还没有发表)之十二

回顾与思考

刘庚寅遗作

 1944年秋,也就是日本投降的前一年,正在天津读中学的我,陪伴母亲回乡探亲。

   我的家乡在冀中平原的献县孝举村。当时是抗日游击战的主要战场之一,也是著名的“地道战”所在地。抗日名将贺龙、聂荣臻、吕正操等都曾在这一带活动过。

  从天津到家乡,虽然只有一百公里的路程,但交通非常不便。先要从天津坐火车到沧州,住一夜,第二天再坐牛车,穿越过日军封锁线进入解放区。当时日军已是强弩之末,封锁线上虽有日军的岗楼,但只能白天巡逻,夜间已不敢出来。所以我们趁着天未亮,顺利地通过封锁线,进入了解放区。

  当时献县县城和四周岗楼由日军占领,八路军和抗日游击队则活动于广大的农村。虽然由于日军的“三光”政策(杀光、抢光、烧光),解放区显得民生凋敝,但解放区的人民还是高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我乍到解放区,心情非常舒畅。当时还胡诹了一首诗:

轻轻薄雾淡淡风,

车声辚辚归程中。

翠鸟乱啼溪边柳,

远村晓鸡报天明。

  我家与叔父家合住一套老房,房间经过长期烟熏火燎,显得很破旧,常被游击队或工作组借住。房基下就是纵横交错的地道。地道是解放区由军民合作,以愚公移山的精神,经过长期挖掘而成,人称“地下长城”,是打击日军的有力武器。地道分为两种:一种是暗道,处于地下四、五层深。一般只能容一人通过,户户相连;另一种是明渠,也就是壕沟,约一人多深,既可当战壕,也可撤退时通向另一村庄,村村互通。为了迷惑敌人,还有一种假地道,是死胡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如果误入,只能被瓮中捉鳖。

  我有一位幼时伙伴,长我两三岁,当时是个民兵队长。日军扫荡时,他慌不择路,误钻入一条假地道,被日军用烟火熏出洞口。他刚一露面,日军用枪托猛击他头部。他血流满面,晕倒在地。日军以为他死了,就弃他而去。后来被民兵抬回村,经过抢救,竟奇迹般地活过来。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

  我的一位常妹,当时还不到17岁。因为她工作积极,敢想敢干,村党支部提前吸收她入了党,并当了村妇女抗日救国会主任。她平时组织妇女支援前方,日军扫荡时,协助妇幼老弱撤到村外的高梁地或到邻村躲避。我回家的几天,她正忙着动员妇女为抗日战士做军鞋。

  我回到家乡的第二天半夜,民兵突然通知,日军又要来扫荡了,要大家赶紧撤离。我急忙扶着母亲,顺着壕沟逃到邻村的姥姥家。直到天亮,并无动静,只是虚惊一场。后来听说,那天夜里,游击队端掉了县城东的一个岗楼,日军未敢再出动。

  在姥姥家还见到了给我启蒙教育的舅父。抗战前他原是一位私塾老师。抗战爆发后,他投笔从戎,参加了县抗日文艺演出大队。他会唱西河大鼓,自编自演了一些抗战歌曲,很受群众欢迎。他还写了不少抗战诗词,其中一首题为“五一扫荡时夜阑不寐有感:

何处荒村鸣晓鸡,

萧斋难寐意姜迷;

倭寇疯狂何时了,

惟望平原树赤旗。

  日军以县城为据点,经堂出来扫荡,最疯狂的一次是19425月,被称为“五一大扫荡”。当时日伪军纠集了五万多人,在日军驻华北司令冈村宁次的亲自指挥下,向冀中解放区发动了地毯式的扫荡。解放区受到严重摧残。我的一位伯父,因年老体衰,行动不便,未能及时撤出,被日军抓获。日军逼问他八路军的行踪,他不肯说,竟被日军残忍地倒提着投进水缸。我的一位堂姐也因来不及逃出,为躲避日军藏在了一个秸垛下。日军未发现她,竟坐在麦秸垛上休息。她在下边憋着气,不敢动。日军走后,她已吓得瘫痪在地,很久不能站立。

  194410月,八路军和游击队第一次攻打县城,袭击了伪县公署、伪警察总所等处,重创了日军。次年6月,再次攻打县城,日军被迫弃城东逃,献县全城获得解放,冀中解放区连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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