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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子尤(4)

(2007-08-13 21:2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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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历史

 有关于子尤的一些

                                 刘天天

 

    子尤与我可以算是旧识,至少我觉得,在他的所有朋友中,我与他认识的可能是最早的。然而认识得早归早,但在子尤生病之前,两人的交集却不算多,大概也就是一年碰上两三次,相互间,并不能说如何了解。

    子尤生病后,接触得慢慢多了,发现这的确是个有意思的人。而子尤和我,在很多方面也可以说是志趣相投,在一起说话总不愁找不到共同话题。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彼此间“要相互给很多青眼”。

    对于子尤,一直觉得早就该提笔写点什么。

    记得在他送我的,子尤的13岁文集的扉页上,他写过“天儿,请看看我的波澜壮阔吧!”而我写他,却写不出那份“波澜壮阔”的力道。只能尽力,但愿能使我笔下的子尤即便没有惊涛骇浪,也成为一条溪流,潺潺心间。

  

与子尤相识的最初

 

    与子尤最早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肯定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关于那是记忆并不是很清楚,有点像碎片,都是一段一段的。

    那时候由于家长的工作关系,总是时不时地就到他家去。最开始的时候,子尤说话大舌头得厉害,问他叫什么,他囔囔的把“吴子尤”说成“五指油”,一边说还一边伸出小手,竖起五个指头,以至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会有如此怪异的名字印象深刻,还认为吴子尤就真的是叫“五指油”的。

    说话的时候,虽然多多少少的有点“口齿不清”,但子尤的眼睛却就像是说话的动力来源一样,总是灵活得让人有点追不上,一看就知道是在想着什么鬼主意。尤其是当着大家的面进行表演或者朗诵的时候,子尤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微微的晃着脑袋,一副乐在其中的满足。

    子尤那时玩具很多,而且善于分享。玩过家家的时候,总能拿出各种各样的小人偶铺一床。还记得有一次,我俩各拿一个人偶,准备将它们送入虚拟的教堂的时候,为了结婚进行曲的旋律是什么样的有了分歧,谁也不愿意说自己的不对,结果倒也没发生什么争执,各唱各的,以无比怪异“和声”让两个小人偶完了婚。

  

与子尤的几次吃饭

 

    平安夜,老爹和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似乎成了一种传统。这样,连着几年,在平安夜的饭桌上都见到了子尤。

     如果说我是去纯吃饭的,那么,子尤就是去纯说话的。饭桌上,子尤的话总是说不完,无论是什么话题,他总是能说上两句,颇有“饭桌中心”的感觉。当然,最主要的话题仍然离不开写作和电影。听起来似乎他终日只有这两件事做。说到兴起,甚至还会有一些手舞足蹈,看起来一副恨不得能将心里的构思一股脑全部都说完,但又急急忙忙地觉得“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的感觉。

    “我开始构思一部儿童版的‘拯救大兵瑞恩’,等写出来,肯定比电影好看。它的背景是……”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篇《一战时期的德国儿童队》。

    “我在写一部武侠小说,我是看完XX之后受到的启发,我觉得XX的书……” 这就不知道是哪篇成品了。

    “我现在……”

    “我觉得……”

    “我……”

    一年一年,吃饭的地方在变,人多多少少也在变,但子尤的话题从来没有改变。

 

    大家吃饭时,子尤显得分外的活跃,而等到大家吃完饭,开始唱歌等娱乐活动时,子尤又显得分外的安静。总是会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他,说是觉得太乱太吵了,没有办法想东西。话虽然是这么说,我却觉得与其说是要想东西的沉思,子尤更像是一副犯困的样子,大有所有体力统统在刚才的饭桌上消耗掉了的感觉。

  

与子尤去滑雪

 

    在我初三的寒假,老爹拎上我和一群朋友到京郊去滑雪,刚好,子尤的爸爸也带了子尤。

    路很远,车似乎开了很久。不过一路上倒也不寂寞,就听子尤一直在侃小说,侃电影,侃自己要写的新东西的计划。

    那时我正在很迷恋《红楼梦》和《神雕侠侣》,子尤觉得很怪异——似乎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当然,说得更多的还是子尤的最爱,电影。我对那些没什么太大兴趣,也不太懂,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依稀听到什么“红蓝白”三部曲之类,听起来就很高深的电影名字,还有一群成年人言语之间,子尤突出的童音。

    电影我不懂,不行,可轮到滑雪,子尤可就不行了。按他自己在《悠哉悠哉》中所说的,真的基本上是“从山顶上滚到山底”。有的时候我从山上滑下来又坐缆车上去,会看到他仍然站在原地,很认真地做沉思状。一开始本以为他又是在构思什么新的小说,前去一问,才知道吴大公子原来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滑下去,呃,按他的说法,是要不要“滚”下去。

    所以,最后就出现了子尤与我同坐一辆缆车上去后,并不下车,又坐缆车下去的事情。

    第一天坐车加上下午和傍晚的运动让大家都有些劳累,子尤虽然没怎么“运动”,第二天却也小小的睡了懒觉。早上似乎我已经在外面滑了一会,才看到子尤迷迷糊糊的走出所住的旅店。我提醒他赶快去吃早饭,他点点头又慢慢“飘”了回去。两小时再见到子尤后,他终于清醒了。看到我第一句话是:“今天早上是你让我去吃早饭么?”

    我点点头。

    他挠挠脑袋,说:“我就记得今天有谁跟我说让我去吃早饭的事,可是当时迷迷糊糊想不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做梦梦见的呢……”

 

    好玩的时间过得很快,该回程了。大家又开始在车上吃吃喝喝。

    子尤爸爸让子尤帮忙剥下酒的花生,子尤倒也听话的拿起花生,只是没剥皮就直接放在老爹伸出的手里。子尤爸爸喝啤酒的样子像极了毛利小五郎,拉开一罐啤酒先猛灌一口,然后长叹一声“真好喝”,递到手里的花生差一点就直接扔进了嘴里。可惜,也许应该说幸好,在离嘴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花生皮触感的不对劲。子尤的计划宣告失败。

     事后我告诉子尤,这种恶作剧还有更高的技巧,应该先剥好几颗,等别人吃习惯了,再放花生皮,一定百发百中的。子尤跃跃欲试,可惜,“作战计划”不小心被窃听了,作战仍然失败。

 

子尤生病后

  

    在子尤生病后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是在我高一下半学期。当时子尤已经离开中日友好医院,正准备入住301做手术。

    见面是在他家。那天老妈很突然的对我说,想不想见见子尤,还可以跟他聊聊红楼梦。其时,我仍然在痴迷红楼,可惜周围的朋友却少有好此道者,正有些苦于“满腔热血不知对谁倾诉”,有人能一起讨论,当然好。

    去之前,先到万圣买了些书给子尤带去,住院毕竟是一件无聊的事,有些书看也算是个安慰。

    见到子尤时,感觉的确要比他在印象中瘦得多,然却又高了些。脸上仍然是洒满阳光的样子,阳光太过耀眼,以至于掩盖了病容,甚至照亮了屋子。

    跟子尤聊红楼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他不知从哪里淘出来无数的“红楼八卦”,什么“红楼梦有可能是曹雪芹的叔叔写的”啦,“脂砚斋有可能是曹雪芹的本人”啦……都是我闻所未闻的东西啊!别说红楼梦是不是曹雪芹的叔叔写的,连曹雪芹有没有叔叔这回事我都搞不清楚。

    不过不知道归不知道,面子上要过得去,还是需要装一装的,总不能让人以为是个“外行”吧。我一边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馅,搜肠刮肚的在脑中寻找相关信息,一边极力将话题向我比较熟悉的方面引。没想到,日后据子尤自己说来,他对于红楼梦的了解那天也几乎是全部搜刮了出来,一边聊一边头痛,生怕我认为他是“外行”。

    不过,与子尤聊天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他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的习惯仍然在延续,光是看这个,就十分好玩。尤其是他长胳膊长腿,再加上说到兴奋处的摇头晃脑,及永远咧到耳边的笑意,活像个大大的吊线木偶有了自己的意志,在为观众进行一场即兴而精彩的演出。

    子尤住进301后,我们间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一天打一个电话。

    那时他用小灵通,信号在医院中无与伦比的差,经常是刚刚接通报上姓名就掉了线。最初,我总是恼火于此类事情。到最后,断线断到习惯,偶尔遇到信号很好的时候,子尤还会感叹一下:“今天怎么还没断线啊……”

    子尤在电话中讲生病时的趣事,讲同学的趣事,讲看过的电影听过的相声和新写的东西。而我,更多的事去抱怨学校的生活。据他形容起来,我们之间的电话像是吸毒,不过我倒不这么觉得。子尤打的电话更像是充满了惊喜,你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就又会冒出什么“奇思怪想”,让你忍俊不禁,或者,是哭笑不得。

    有次,我说期末考试快到了,他就告诉我是“期待末日”,我改口期终考试,他又告诉我“期待终结”。反正从子尤嘴中,虽然几乎一切东西都是本着以赞扬为主的基调,却很少听到有关学校或者学习的好话。看来也是个尚未被“学习化”的小号愤青,对于学校教育有着太多太多的不满和意见。

    有时周末,我会和老妈一起到医院去看看子尤的情况。每到这时,除了一般聊天外,子尤总带着我在医院走廊中乱窜。我是个十足的路痴,301医院病房的结构似乎又出奇的复杂。每次走到岔路口,我都会有一种不知道应该向哪个方向走的感觉,也就经常拐错弯,即使是在去过多次之后仍然不长记性。子尤在得知我这一“特性”后,总是在带着我绕老绕去,绕到某地后,狭促地看着我:“还知道我的病床在哪边么?”或者干脆让我带路找回病房,看着我迷失在楼道中,露出有点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在拐角处抓住我:“怎么又转错方向了……”

    子尤手术前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的情况好像已经不是很好,脚下有点漂浮,也不再像之前“健步如飞”的在走廊里转悠,至少,速度慢了不少。不过,笑脸还是没变,还给我讲笑话:说林黛玉在花冢前面一边哭一边说“花……花……”,宝玉见了连忙安慰:“没关系的,别哭了。”但黛玉仍然指着前面的小土堆说“花……花……”。待宝玉走后,林黛玉才抽抽嗒嗒得把话说完:“花瓶被我摔碎了,幸亏别人没看见……”

    听完笑话,我捂着嘴乐,子尤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然后是子尤手术。

    子尤手术后不到几天,很突然的接到了他的电话,据说这还是手术后子尤的第一个外拨电话,很荣幸。

    这次电话正赶上期末时分,我正在焦头烂额的琢磨考试的事,接到电话有种惊喜的感觉,一是终于可以暂时从考试中出来透透气,二是突然听到了如此快乐而有感染力的声音。

    电话里聊了什么,具体记不清了,不过大概就是听他汇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电话打的不长,大约是子尤的体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

    在子尤大无畏精神的感染下,周五傍晚,我也大无畏的无视期末考试,带着比萨和老妈又一次去探望子尤。特意挑了一条湖绿色的长裙,想带给子尤外面的夏意。

    比萨很好吃,子尤却吃的不多,话也见少。行动言语间,大概因为伤口还没长好,颇小心翼翼,一改往日的风风火火,倒有了点“大家闺秀”风范。床头还是放着那本百看不厌的相声集。据说吴公子在监护病房不能看书时,也是靠录在mp3中的相声消磨时光的,还因为太好笑而震动到伤口,多受了些皮肉之苦。

    期末考试可以无视却不能被忽视,吃完比萨,我还是要赶回家继续复习看书。子尤送到电梯口,才吐出一句“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再次见到子尤,他已经出院,并准备再次入住肿瘤医院进行化疗。

    那天是两位妈妈加上子尤及我约好在外面吃饭,因为手中恰好有一些很好用的优惠卷,所以地点选在了一家新开业的俏江南。

    俏江南当然一如既往的贵。

    子尤先翻了翻菜单,脸上做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很认真地对她妈妈说:“太贵了,我只要一碗米饭就好了。”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子尤手术的刀口,很狰狞。很难想象一个孩子在经历如此的考验之时,还能言笑晏晏。

 

    然后,子尤的血小板下降,从肿瘤医院出来不久,又进了北大校医院休养。那时我每周六在北大附近都有课要上,便经常在上课前后到医院去转一圈,探望一下。两人会聊些最近看了什么书之类的话题,有次还因为是《达芬奇密码》好看还是《天使与魔鬼》好看发生了争执,各执一词,互相间说服不了对方。

    然后是高三,这一整年我几乎没和子尤联系,并且乖乖的当了刻苦学习的好孩子——完全是子尤最鄙视的那种人。

    刚刚高考完,就去找了子尤。

    子尤那时在家,康复的情况似乎非常不错,居然也可以慢慢的上下五层楼。那天在子尤妈妈的帮忙下,我们将子尤挪到小区中的花园里。子尤仍然不敢多走,坐着轮椅。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见过面,两人之间有些冷场,都不知道用该说些什么。向子尤讲了一些高三好玩的事情,子尤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

    过不久,子尤妈妈来找我们,子尤又要开始“艰苦”的爬六层楼。子尤爬得很慢,基本上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挪。一开始,我跟在他的后面,后来,他让我到前面去等他——“这样给我点向上爬的动力”。果然,子尤还是子尤,没有变。

    最后一次见子尤,还是在高考后的暑假。那时我已经拿到通知书,正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

   见面的地点是子尤家。子尤很开心地说,计划要写《悠哉悠哉》的续篇,就写里面的女生都考上大学以后的情况,我告诉他我很期盼能早日看到。

那天似乎也聊了很长时间,但无非是说些有关于子尤自己的健康问题。

    

    然后呢。

    然后我上了大学,又开始东忙忙西忙忙,与子尤很少联系,只是有时听老妈说子尤又有好转。想来他的那种“天赐肿瘤”的独特疾病观也在这里起了不小的作用。我们都相信子尤会慢慢好起来以至于那时经常说“等过些时候,我们去看看他吧”之类的话。

    直到有一天,见不到了。

 

    这就是我眼中的子尤,一个从小的玩伴,一个朋友,一个很可爱的人。

 

[柳红记]天天,是子尤《悠哉悠哉》(载《谁的青春有我狂》)中的人物之一。天天的爸爸和子尤的爸爸是同行。在孩子们幼年时,两家就有交往。子尤五岁那年,天天的钢琴老师成了子尤的钢琴老师,不过两边家长传递的信息都是孩子们如何不爱练琴,全都半途而废了。

    从2004年子尤快做手术时,天天和她的妈妈始终如一地看望我们,从医院,到家里,再到医院,给了我们好多切实地帮助,直到子尤的最后一个月,直到子尤走后。

    当我向朋友们邀写回忆子尤的文字时,特别提示,希望讲子尤的小故事,小细节,帮我还原子尤的点点滴滴,让我了解我不知道的子尤,和朋友们在一起的子尤。天天是深知我心了,她写了这么多小片断,小情节,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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