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

现代印象

我在城市的光亮里看见她，和另一个女人，操普通话。她走在另一条路上，正在和同伴交谈。因为是夜晚，女人都很警惕。她四下里看了一下，也注意到我。
这是她第一次回头看我，我的样子很可疑，也可能她本身就很多疑。现在是晚上，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毫无疑问的是，她和我一样，不是本地人，但她并非游客，从她对街道的熟悉程度就可以知道。
在一个街角，她熟练的拐了弯，我看见她的裙子随风飘动了一下，我继续走，也在街角拐了一个弯，倒不是我要跟踪或者对她有任何企图，而是因为我的酒店就在这条路上。
这个女人的头发很长，衣着没什么特点。既不前卫也不土气，相貌特征也不明显，也可能是因为夜色中不清楚，戴着夸张的饰物，我以为一个女人如果有夸张饰物往往代表着不自信，或者内心期待着引起别人注意或者为了突出掩饰自己某一特征，当然我发现她的肤色还是很白的，除此之外，她淹没在人群中，你也不会发现。
我没有注意到和她一起的另外一个女人，没有丝毫引起我印象的特点。这充分说明另一个女人是陪衬人，女人都喜欢找一个陪衬人，陪衬是绿叶的角色，一个叫做《陪衬人》的小说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她们继续行走，在一家迪吧前，停了下来。
这时，对面走来了两个男人，然后女人先上了迪吧的楼梯。男人开始和她们谈话，看来他们都是上班的人。
我看了迪吧的消费，一般在400-500元左右，那两个男人衣着光鲜，显然是有闲阶层。
男人开着车来，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女人却二十多岁。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象是司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因为看见女人带了一个女人来，所以男人也带着司机一起上去。
这样的约会不会有太多的内容和意思，女人很警惕，也很有分寸。但男人是本地的，说着本地的话，开着本田，牌照不是很特别。不太显眼，没什么特别之处。这是一个不喜欢张扬的男人，也许是没有实力张扬，或者本来就是某个小单位的头头或者大单位的小头头。在一个夜晚想起了不久以前社交场所结识的女人，就打了电话，恰巧地赶到。
女人舍不得坐车，一路步行而来，至少走了二千米，可见并没有太多的闲钱，男人也不见得有多富裕，只是在一个夜里，有了那么一些情绪。
一个外地说普通话无依靠的女人带着另一个女人来见一个中年男人，也许他们之间有着故事和交易。
也许现在暂时没有，以后会有。
他们会在里面说些什么呢？以后会怎样？
是这个女人最终和男人开始了故事，他们互相完成了交易，或者他们本来就无意什么？只是互相需要精神慰藉和交流，只是活在夜色里有那么一些麻木和疲态，需要一点音乐，一点酒水，一点扭动，一点异性的新鲜，和真真假假一种叫做爱情的精神和物质以及随即而来的对方的身体。
也许什么也不是，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出卖色相的人，把青春作为砝码，在无数陌生男人的注目下，换回钞票，在腐烂的生活里生长出邪恶的花来。
这个夜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变得迷离起来，有关她的故事全部和我无关，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无须继续窥探了解什么，我的好奇心小于我的谨慎和麻木不仁，我继续我的路，回去酒店，休息，睡觉。
半夜里，我忽然被惊醒，这个女人熟练地打开了我的房门，我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她拿起了桌子上的化妆品和镜子，仔细的涂抹起来，我张大了嘴巴，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经历过。女人的头发披散开来，又挽成一个髻，她笑得暧昧笑的落寞，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的味道，她漫不经心地说：“老公，你还没睡么？”
我所有的疑问消失了，然后心开始下沉，我忽然记起来，我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而她就是我的妻子。
（约14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