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倾身在屋场后面

根部已经被烧焦一半

这样子已经不是屋子的庇护

倒含着危险

人并没有伐掉它

但又何来焚烧之痕呢？

十三岁那年

三舅买下了我们家的老屋

六年后

富哥哥砍掉了老屋背后的秤砣梨

那棵树一直冲到天里去

我曾做过在这树下遗精的梦

想到身高要和它一样抽条

一棵树的砍倒

必然关联着人的死亡

门前的灯台树

在母亲去世的那年

不是油尽枯死了么？

树木经烧

就碳化了

尽管以往树干多汁

我见过无数

烧焦的树垛

有的变成奇怪的疙瘩

它们全都

干燥漆黑

像生来不含任何水分

想象一个比喻

是容易的

想呆下来却如此之难

其实只是需要平实

像土中产出土豆

可是让一个人

像一棵树栽在那里

除非是在焚烧之后

他的体液的激情

被一根绳索掠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