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顿时觉得无趣，告辞回家了，把她自己一人撂在诊所里。反正，人家有青年才俊在一边候着，用不着我瞎操那份心。路过一家便利店，我买了包烟，才点了一根，突然就下起雨来，雨水也把烟给熄灭了。我也没管那么多，一个人，走在下着冬雨的街头。回到家，全身都湿透了，兜里那包还没来得及抽的烟，也湿漉漉的，软塌塌地被我仍在书桌上的电脑旁。恰如我的被遗弃的一颗心，奶奶的，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地抒起情来啦？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一个晚上我都没完没了地在做梦，头昏昏沉沉的，要么有人在拿着锤子猛敲着我的太阳穴，要么就是往我嘴里灌一种滚烫的活象火山熔岩那样的汤烫水水。四肢一下子象是泡在冰水里，一下子又象是在火上烧。我不是下了地狱了吧？虽然我不够格上天堂，可也不至于就下了地狱吧？

挣扎着醒来，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头疼欲裂，喉咙里也象火烧似的难受，就连吞口水，也觉得梗的难受，象是有根鱼刺，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我甚至隔着脖子上的那层皮肤，都可以摸到喉咙里的肿块。就连上洗手间那几步路，也变得腾云驾雾，双腿发虚，象是踩在一堆堆的棉花上似的。

电话响了，我有气无力地拿起来：“喂。”

原来是小镯，凭着她职业的敏感，一下子就听出来我生病了，她只说了一句：“我这就过来。”就放下电话了。这丫头，其实我极其不喜欢让别人看到我生病的样子，就连老妈，也不愿意。

她还是来了，带着一个药箱，给我量了量体温，居然有四十度。小镯问：“要不要带你上医院去啊？”

“不烧坏脑子就行，反正死不了，死了你不正好找别人吗。”

“去，这时候还贫，你死了对我有啥好处，没名没份的，你要是有啥冬瓜豆腐，你的遗产我又没有份。”

“果然是近朱者赤啊，咱俩叙述的风格倒是越来越象了。”

“要不人家怎么说学坏容易学好难呢。”她不甘示弱的说着。

她递给我几片药片，说：“把这个吃下去。”

我说：“遵命，秦医生。”

接着又从药箱里掏出一瓶酒精，我大骇：“这这，你不是要给我消毒吧。”

“对，早就想要给你消消毒了。”

接着用棉球沾着酒精不容置疑地就往我额头上抹。我只感觉一阵清凉，头好象没那么沉了。

小镯一边往我的四肢上涂着酒精，一边说：“你懂吗，这叫物理降温。”让她这么一折腾，好象还真的好多了。我还不知道原来酒精还有这么个用处。

她又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去。”

这时刚才的药劲上来了，我搭拉着眼皮说：“什么都不想吃，就想要睁开眼睛还能看到你在这屋子里。”

小镯轻笑：“怎么突然间那么需要我啦？平时我打电话过来，你不是老是说忙，嫌我烦吗？”

“小生不敢。”

说完这话，我就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