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看了看床头的钟,这才刚好上午十二点多,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敲了一个鸡蛋,扔了几片香菇和生菜叶进去。就算一个人住,我也坚持不吃速食面。概因当年读大学的时候,老爸来看我,带了几罐奶粉和一箱速食面,还没吃到半箱,我就开始腻味,到了后来,半卖半送,让宿舍里的弟兄们给瓜分了。
从此,再动人的速食面广告也打动不了我。只要闻到那味我就胃口尽失,其实我这人并不挑食。
就着电视上的午间新闻,我吃完了我的早中餐二合一,四年一次的美国大选正如火如荼正在进行中。我希望克里能赢。
话说当年911,我正和几个损友在甩着拖拉机,从电视上看到飞机撞大楼的画面,还兴哉乐祸地想,好你个老美,也总算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到了后来,猛然想起,大学毕业后就双双飞去美国的老姐和姐夫,这才后怕,才明白这不是我平时看的那些好莱坞枪战片。
我赶紧起身,扔下那一堆正在欢呼的损友,给老姐拨了个国际长途电话,谢天谢地,电话通了,听见老姐在电话里说,小弟放心,我们都好。虽说老姐那离纽约十万八千里,可自此,我的心里就惴惴不安起来。
几天没出过门,冰箱里的存货也快没有了,牙也该洗了,我套了条米色休闲裤,白色棉质布线衣,准备出门去了。省得那帮损友叫我古墓派传人,小龙女的徒孙。况且,我也正想出去晃晃,看有没有什么艳遇。
四
我决定先去洗牙,几天没出门,虽然刚下了一场雨,可是阳光一下子又出来了,照在脸上,有点晃眼,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好是中午,街上行人稀少,这会都在小休吧。我去了平时常去的那家诊所,这些年,我都是在这家诊所洗牙,按说我也不是那么长情的一个人,之所以对这里情有独钟是因为这里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一个小角落的一边永远在点着一种我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熏香,因此那些药水的味道反而变成陪衬。
而且,这家的男医生穿淡蓝色的袍子,女的则着粉红的。不象别家的,皆为白袍。
关键的是,给我洗牙的那位牙医的手法也很是不错,从不会象那些发廊里的师傅那样喋喋不休的和我瞎扯,他话不多,每回都是沉默微笑,彬彬有礼的看我来了又去。说实话,我这人最怕的就是活不投机半句多,和见面三分熟,故作知己的一种亲热。虽然我是客人,他也不必刻意地去应酬我。
他付出了他的劳动,得到了报酬,我付出了金钱,得到了够水准的服务。因此我喜欢这种单纯的买卖关系。
走进那个熟悉的诊所,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没一会,就有人上来招呼我了,我一看,并非平时帮我洗牙的那位男医生,而是一位穿着粉红色袍子的女牙医。戴着口罩,乌发挽在脑后。看不清楚五官,一双眼睛却是秀美非常。
“先生你洗牙?”
我说是,又问:“秦医生呢?”
“我就是”她说,声音温柔悦耳。
“可是我没见过你,我要找的秦医生好象不是你。”
“我也没见过你,你要找的秦医生出门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他最近都不会在这里,要半年后才能回来”她柔声说。
我咬了咬牙说:“好吧,就让你来吧。”
她眼里含笑道:“放宽心,你不会后悔的。”
她这话倒让我有点惭愧。
她穿了中袖的袍子,熟练的开动着机器,露出一截白晰的手臂,我看到她的左手腕上戴了一只温润的玉镯。诊所里还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音乐,还有我熟悉的香熏的味道。
直到她说:“好了。”我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