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昨日接《星光》杂志来信,阅后心下黯然。确切地说,我接到的是一封告别信。杂志停刊,编辑人员特地来信把此前的捐款和善后事宜做了详细交代。
我不是星光的作者,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读者。对于《星光》,我只知道这是生长在旱海荒原西海固的一片有关文学和信仰的绿茵。一伙回民在举世滔滔物欲横流的当下默默地做这样的差事,本身就是个理想主义的行为。因为一个兄弟的推荐,我偶然读到过这份杂志,于是不定期地给他们捐款,为他们的出版尽我的一点心意。我从不给他们投稿,也不常读他们的文章。我们虽然可以用同样的象形文字写作,但表达的是迥然不同的内心世界。因为,我们是两种不同的类型的回民。外人真的很难理解这个被称为回民的族群,这个群体不算庞大,但异常复杂,渊源繁琐、教派不一,所以我们的先人有色目人之称,就是各色各目的意思。回民与回民也是很难沟通的。
我经常在报章上写点小评论,貌似伶牙俐齿,但真把我扔在一群有学问有信仰的回民堆里,我一定会语结气短。在我眼里,《星光》杂志的那些人有些像电影里戴黑帽子留长鬓角讲意第绪语的犹太人,有信仰且执着,而不过是个俗气的门外汉。我赞助他们出刊物,一无所求,只是表达一种欣赏。我料到了他们的困难,还是希望他们能坚持下去,因为这是一件老了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不幸的是,杂志终于停了。毕竟时事艰难,人不可能只凭着理想行事。
来信中,他们把每一笔捐款都写得明明白白,办刊用去多少,结余多少,也算得很清楚。他们的意思是如赞助者无异议,就把剩余款项赞助给贫困学生,然后又把受助人名单公布在上面。我很欣赏这种回民的做派,绝不在钱上亏折。这些年国家每次天灾人祸,我照例都会捐款,但从来不见过红十字会或者慈善总会有过半句关于善款用向何处的说明,或许他们觉得麻烦,我的义务只是掏腰包交钱走人,完全没必要知道钱用到哪里。我记得若干年前还捐款在某个沙漠里造记者林,现在树是死是活,怕是早就没人理了。而《星光》杂志的人是唯一来函告知我,并尊重我的权利和意见的人。就冲这一点,我是要远远地向《星光》杂志赞一个。只要你们还在,星光不会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