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闲谈 |
(一)
在我印象里,她是一个很原始的人。是“很原始”的人,不是原始人。上大学的时候,老师在讲鲁迅的时候经常用到这个词——原始的精神力量——是的,对于她,身体上、精神上,都充满了原始的智慧。
当然,这种智慧在她身上闪耀着,在现代人眼中却是既值得赞美,又觉得好笑。比如,她爱狗,所以报纸上一出现“XX小孩虐狗”或“XX女人虐猫”事件,她就会在办公室破口大骂,直接指责其母亲是次要的,更多的是设想如何用他们对待动物的方法,来对待他们。我觉得假如虐待动物的人如果正巧在她下巴底下路过,马上就会被砸成残废。而她用这种方式来表现着她的爱憎分明,就从来不去想,我们都用打火机了,她还在想怎样钻木。
我在博里损人,除了发泄外,这是第一次由衷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有一段时间里,她对我是很好的,那时候我独自一人在沈阳,她每次下班走之前都要提醒我一句:回家小心,不要听MP3,遇到危险马上给她打电话。这以前都是正常话,不过非得临了来一句:谁要敢动你,我找人把他阉了(或腿打折)。即时,在我的脑海里,立马出现周星星《功夫》里开幕的场景。
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都是酸酸的,就是这样一个曾经视我为好朋友的人,现在会将我等同于和那些虐待动物的人。我用脚指头,都听的见她在办公室里,如何将那些狠话的宾语,换做是我。
(二)
有关她的是是非非,或说与我的往事,我都觉得无法一笔代过。我称她为“佳佳”,是昵称。无论是这个名字,或是她的长相,我都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有着强烈的好感。她属羊,只是很巧,她的命很不好:家庭不怎么幸福,父母关系不合,哥哥又多少有点窝囊,她就成了整个家的顶梁柱。她为家庭做了很多,给退休的老爸开了个诊所,给哥哥找了个工作,给妈妈所有的工资——却老是在和父亲吵架,几乎每天都在吵。听她讲,她爸爸把她当成了摇钱树,千方百计给她介绍了个美国男人。结果,就是和这个美国男人,他们真的恋爱了,我们的惨剧也就发生了。
不知道在她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敌视着她。总之,按她讲的,她和美国人通信的信箱被盗过,并以朋友的身份给美国人写了封信,说佳佳只是图他的钱。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一台电脑可以上网,办公室里只有包括她的四个人,还有一个是男人,于是我和另外一个女人被理所应当的怀疑了。
以前,她也总有这种被人坑害的事,我也奇怪,谁老和她过不去,这人真变态。但我觉得,要是我,即使不是怀疑,办公室里其他人我也无法再相信了,所以当她哭着给我打电话道歉的时候,我很惊讶,并跟她说,其实你不用道歉,如果你不说,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你有针对性的怀疑我的。
大概那次是一次长谈,我给她讲了许多现代化的思维方式,当时她听的恩恩啊啊,仿佛懂了,事后我也便忘了。之后我便离开了沈阳,沈阳的一切事情也被我强迫性的忘记了不少。可回来后发现,果然是我想我是海,宁静的大海,可一颗小石块,就又让我澎湃。
(三)
回来后,我打听了好几次佳佳,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是不是已经去了美国。好几次,同事都是闪烁其辞,说,哦,佳佳被拒签了。我唏嘘不已,说怎么搞的,同事说,有人给大使馆写匿名信,说佳佳和那个美国男人是假结婚。我大惊,当时也没多想就开骂,说怎么还有这种人,妈的。
事后连听别人讲,再加上我仔细想,我也够彪的。大使馆拒签,就一个单词:PASS,哪还会给你解释是什么原因。就算是告诉你,有人写匿名信了,也不会让你看的,很可能就是个借口;再者,有人写封匿名信,就拒签,那就不光是我彪,大使馆也太彪了。
所以,这封信究竟存不存在,是很成问题的。但佳佳很原始的认为,这个不得好死的人是存在的,而且就是她身边的人,而且是很了解她的人,而且是个英语很好的人,而且这个人就是赵妍。
这也是同事能分析出她怀疑我的所有理由了,于是从此往后,她们在办公室里都不敢说英语了。只有我还彪乎乎的不知所以,经常打电话给她,听她冷淡的声音,却不知所措。
我曾经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永远不会知道你怀疑我。可上帝把我生的这么聪明,我还是很快察觉到了。我已经没有伤心了,更多的还是唏嘘。佳佳,亏你跟我在一起工作了两年,你竟然可以把这个连莫须有都算不上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更何况,你被拒签的时候,我根本不在沈阳。
我现在想,她可能有点妄想症。或许是生活所累,她老是觉得身边充满了想要加害于她的人。可她却令人失望的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就算是这封信,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么直到现在,它还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佳佳发现。因为,那个人不是我。
佳佳在办公室里骂我的时候,同事开始都替我辩解,可后来便没人敢做声。因为谁再替我解释一句,佳佳弄不好就要急眼。于是他们除了英语之外,也不再说有关我的中文。
昨天,我回报社采访,顺便去看了一下老同事。刚巧赶上一个同事过生日,我拿起叉子就要噌一块蛋糕。这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那叉子我用过,你不怕得爱滋啊?”我侧头一看,是佳佳。我举着叉子一口咬下去,表示不怕。她又说:“这里空气不好,我走了!”好吧,你走吧,吃不到蛋糕,你自己吃亏嘛。
她气呼呼的走了,正如她气呼呼的来。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神情恍惚。佳佳,我现在知道了,同样活了27年,别人大抵很快乐,但你大抵很痛苦,除了生活环境外,你的刚愎自用也很赚分。即使接下来,你去了美国,这种情绪仍然会继续感染你的生活,直到你可以擦亮自己的眼睛。而我至今仍然很困惑,是同情你多一点,还是鄙视你多一点,或者,伤感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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