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书签”与“灯火”

                       文/梦光情雨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宋代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

    很难说那曾是真实的。太遥。太远。蒙尘的记忆，挂在心之秘室的一角。悬在蛛网上。

    但深埋的遗忘，一经触动，使活转来，新了，亮了。

    当我以雁翅般飘掠的目光，抚摸诚斋的诗行，我便是那枚蝴蝶了，消融于菜花丛中。

    找不到自己，连同童年的天真、笑声的云影。

    不在菜花里的往事，也无处寻。

    如烟似梦，我从苦菜花里走来，路经菜花，走过高粱，走向菊花，走进梅花……走进诗的呼唤，也许是超越春夏秋冬，涉足于四季之外的第5个季节。

    即使面对上帝，也不会失去能够依靠住什么的后背，并非对人间的背叛。

    背后所依靠的是什么？山！河！田野！树林！鸟语！小路！马铃！炊烟！蝴蝶！菜花！

    是复印我的土炕，酝酿梦想的温床，千念万绪的根，云蒸霞蔚的河谷，游魂皈依的家，思想情感的故乡。

    是不曾批发假面、制造表情的任童贞与善良与美散步的公园。

    是黄莺与燕子与促织与纺织娘无须刻意追求而创作的天籁之乐章。

    是我走来的村庄。

    虽不是原生状态的粗犷，却淳厚而坦荡。

    因此，在夜总会的火树琼花里，当我偶一回首，便又看见了故居门前的山坡，那简装的昨天……

    朴素的黄蝶，比所有的衣裙都绚烂。褴褛的菜花，比所有的风流都亲切。

    用烟囱喷薄的灵感，写不出它们。

    用机轮切削的语言，叫不应它们。

    那蝴蝶，是我童年之卷里飞翔的书签。

    那菜花，是我人生之路上最初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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