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后主高纬给动物封官称号的皇帝

                                           文/梦光情雨

公元575年，北齐都城邺城（今河北磁县）几万民夫含着血泪筑起的皇家宫苑——华林园内，突然变得热闹起来，热闹中透着一种古怪。本来锦衣玉食的后宫佳丽们分成了两拨：一拨一如其旧，另一拨则衣着褴褛，华林园的东部成了这些衣着破烂者的天下，其入口处赫然写着“贫儿村”三个隶体大字。一位朝臣不明就理，上表弹劾宫门使，说他门禁不修竟使乞儿混入宫中。表章上去却如泥牛如海。这位官员也许根本没有想到，在皇宫里胡闹的根本不是什么外面混入的乞儿——借给外面那些乞儿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到当皇宫里胡闹——兴起“贫儿村”，在其中胡闹的乃是当朝皇帝北齐后主高纬。在这种情况下，“豺狼当道，安问狐狸”？事实上这道表章也根本没有被递到高纬的手里。

原来，此时的北齐已经非复旧日的北齐。平心而论，北齐后主高纬即位之初任用的国丈斛律光还算得上是一个干材。史书上说斛律光“性节俭，不贪权势，自结发从军，未尝败北”。在斛律光的精心辅佐之下，北齐的国政也不是没有一点起色。

但北齐后主高纬这人，不仅本身昏庸，而且耳根子太软，并无容人之量。正当斛律光兢兢业业，辅理朝政之时，北齐的敌国北周施用反间计，派人在邺城大造谣言，说什么“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举”，暗示斛律光权高震主。加上“盲眼老公”（即祖珽。高纬的宠臣，时任尚书左仆射，封燕郡公。因得罪高纬之父而被下狱，双目失明。）和“饶舌老婆”的添油加醋，高纬疑心病大发，罢掉斛律光的官职而后杀之。周朝的皇帝得知此一消息，高兴得大赦天下，举国为之欢呼。

斛律光死后，北齐益发变得主暗臣昏起来。因此，虽有一二正直之人敢于直言切谏，但后主还是照样胡闹不已。

一开始，那些刚刚换上破烂衣服的宫女、太监们和那些依然锦衣玉食的宫人们都感到别扭。破烂衣服们感到别扭是因为她（他）们穿惯了新衣服、好衣服；而那些衣着一仍其旧的人们感到别扭是因为她（他）们所要面临的是一帮昔日的同伴、好友，更别扭的是这群自甘下贱的人们中竟有他们昔日的主子——北齐后主高纬。宫女也好，太监也好，他们的饭碗端的是谁的？还不是皇帝的。不用说饭碗了，连身家性命也都是皇帝所赐。现在，好家伙！易主为仆，易仆为主——虽然并非真的如此，但“像不像，作比成样”，他（她）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好比“十五个吊桶井里打水——七下八上”，生恐演得不够，被后主责打，演得太过了，又被后主拿去了他们“吃饭的家伙”。

他们别扭，北齐后主高纬可不感到别扭，他们害怕，北齐后主高纬可一点也不害怕，不但不别扭、不害怕，而且还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

“听说西晋时的惠帝司马衷听见蛙鸣还要问一问臣子‘蛤蟆叫声是代表公家还是代表私人？’”北齐后主高纬想：“真是蠢极了！也许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青蛙吧？可怜的家伙！像孤家这样既能当皇帝，又能扮乞儿，试问古今能有几人？！”思及于此，北齐后主高纬甚至感到有些飘飘然了。他抖起精神，拿出一乞二偷的本领，溜到了一个身材修长，光彩照人的宫女面前，连连施礼，高声叫道：“行行好！行行好！帮我一件破棉袄！”那宫女闻声一愣，见是皇帝，出于本能跪倒：“万岁爷，折杀奴婢了！”

“起来！起来！我这是向你乞讨呢！”

任凭北齐后主高纬怎么启发诱导，那位宫女也不敢站起身来。因为她深知这位后主皇帝喜怒无常，白天他当乞丐，你当施主，可谁知道到了晚上，他会不会登上宝座，把白天公然以施主自居的宫女、太监们弄来羞辱呢？这种事谁也不敢打包票。

就在两人纠缠不休之际，从后边转过一个老苍头。他一把扯起那个宫女，转身掏出一把银子来，交给后主，以一种既非施主，也非奴婢，而像是对一位朋友的口吻说：“英雄落拓，令人感伤！这点银子拿去，聊补一时之需吧！”言毕，深施一礼。

这几句话应对有方，北齐后主高纬听了觉得十分受用。因为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有人不是称他为“主上”、“万岁”的。

心里一高兴，北齐后主高纬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穿着乞丐服装，高声说道：“老爱卿，姓甚名谁？凭你的口才敏捷，我看可以开府封王了。”

“臣刘桃枝谨准圣旨！”

就这样，一个老苍头竟以几句所谓得体的应对而被赐开府封王，此一举动，气煞了那些血战沙场的将军们。其实，倘若那些赳赳武夫知道了另外一些事情的话，他们就会觉得为老苍头封王一事而生气，实在是不值得了。因为就在老苍头被封王后不久，号称在“贫儿村”的胡闹行为中有助兴之劳的华林园内所养的狗、马、鸡、鹰，都被分别授以仪司、郡君、开府等称号，且都享有俸禄。

史书上称，北齐后主高纬“一戏之赏，动逾巨万，府藏空竭，乃诏郡县卖官，宁令率多商贾，竟为贪纵，民不聊生。”国力本很强盛的北齐王国在高纬这位“丐帮帮主”的手里，已真的与“贫儿村”没有什么两样了。

公元576年，北齐的死敌周，发兵14万5千人攻齐。周军以隋公杨坚为右三军，丘崇等为左三军，以齐王宇文宪为前军，直指齐国要塞重镇晋州。守将飞骑入邺，禀报军情。凡三次，均未能见到正在打猎游玩的后主高纬，于是晋州因无外援而失陷。这一年的12月周武帝集结各路兵马与齐兵会战。后主与其宠爱的后妃冯小怜（冯淑妃）恐惧先退，齐军遂一败千里，一退再退退至邺城。这时，这位可爱的北齐后主高纬后主皇帝又闹出一个大笑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