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皇帝“李天下”后唐庄宗李荐勖

                            文/梦光情雨

历史长镜头之一：

时间：公元923年10月，地点：后唐王朝临时都魏州。

秋风萧瑟，易水生寒。骑在一匹乌青马上的后唐庄宗李存勖，望着遥远的天际，心中紧张、惶感、怅惘、激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说不出是该笑还是该哭。此次出征，乃是与倾全国之兵而来的大梁作殊死决战，不能不作两手准备。思及于此，后唐庄宗李存勖扬鞭叫过站在远处的一个侍从：“叫皇子来！”

不大工夫，皇子李继岌一副戏子伶官打扮急匆匆地赶到。不待其张口，后唐庄宗李存勖心事重重地说：“我就要亲统大军出征了。此次出征，胜败可能各占一半。朱梁，是我们李家的死敌，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倘若我回不来，你要立即率全家登行宫举火自焚，免遭其辱！”

“是！”李继岌俳优一样一躬身子，好像在台上演戏一样，把他的父亲后唐庄宗李存勖当成了一同登台的戏子。倘若是换了别个皇帝，李继岌决不敢有此惊世骇俗之举，不要说这是在两军决战的前夕，军情十万火急，就是在平时，儿子对父亲，皇子对君王如此不恭，也要被视为大不敬的。

“混帐”后唐庄宗李存勖勃然大怒。一个刚刚投效过来的亲兵以为皇帝是为皇子的不敬行为而发火呢。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叫他目瞪口呆：“哪折戏里有这样一出？叫板唱喏时你应该这样。”后唐庄宗李存勖一边说着，一边在马上扬了扬箭袖，优雅地一挥一甩，“然后说一句‘得令！’”见李继岌似未完全理解的样子，后唐庄宗李存勖长叹了一声“蠢材啊！蠢材！不知我能否打赢这场战争？倘若侥天之幸，到时看为父给你来说一出戏！哼……”

历史长镜头之二：

公元925年6月的一个早晨，后唐东京兴唐府（德州）坤宁宫内，韩国夫人刘氏正手托香腮，懒梳玉鬓，被拥红浪，跌坐在床，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谁这么大胆？清晨就敢在宫内喧哗！？”思及于此，刘氏面色一凛，道：“去看看，是谁在外面喧哗！”话音未落，一个职事外厢的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瞧你那分德性！”刘氏不满地撇了撇嘴，叫着那个宫女的名字道：“小红，谁在外面？”

“是万岁爷……啊……不，是国丈，啊，不，是万岁爷说他是国丈……”

“混帐东西！连话都说不清，究意是谁？”不知怎的，问这话时，韩国夫人刘氏的语音有点发抖，甚至有些声嘶力竭的味道。侍立一旁的贴身宫女发现，一向以泼辣著称的韩国夫人似乎想用高声大嗓的吆喝来掩盖点什么。

这时，与坤宁宫相邻的储秀宫、藏娇楼的门隐隐地开了。这一宫一楼住的是庄宗皇帝未登基前的正室夫人卫国夫人和人次夫人侯氏。刘氏虽然位居坤宁宫，但还没有正式受皇帝册封为皇后。因此，她在心中是隐隐地把卫国夫人韩氏和庄宗次妃侯氏视为潜在的皇后之位的竞争敌手的。至于其他的后宫侍丽嘛，不过是些脸蛋漂亮，头脑简单的美人胎子罢子。现在听宫女提到“国丈”二字，不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刘氏刚由太后（庄宗之母曹氏）宫中分到庄宗这里，并被立为韩国夫人之后不久，宫门卫士来报，宫门外来了一个黄须老者，自称姓刘，前来找韩国夫人认女。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一向与刘氏不睦的侯氏夫人正在坤宁宫，说是为刘氏受封韩国夫人而来贺喜的。“这位老者是什么打扮啊？”侯氏夫人意味深长地问。

“回夫人，布衣，背着一个药囊，游方郎中打扮。”

“噢，是吗？快请进来！”侯氏夫人表现得有些过分热心。

“慢！”刘氏一咬牙，恨声说道：“蠢材，我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我的先考大人死于乱军之中了吗？！想我父出于缙绅，怎么会是一介布衣，游方郎中打扮？！”说到这里，刘氏顿了一顿，话里有话地说：“想打我的歪主意，哼，没门！给我拖出去抽二十鞭子！”言毕，也不管侯氏夫人，一甩袖子，进了内室。

事后，侯氏夫人放出风来，说那天来的老者确系韩国夫人之父。因为宫内使袁建丰认得这个老者。当年正是他把年方四五岁的刘氏从这个老者手中抢来的……

想到这里，刘氏忍不住脱口而出：“难道他又来了？”思犹未尽，只听外面有人喊道：“老夫刘山驾到，刘氏快快出迎！”

话是提着嗓子说的，一听就能听出来是谁在演戏。

“该死！又是这个戏子皇帝！”刘氏骂道。

门帘一挑，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前面这人，看上去50多岁的年纪。一部连鬓络腮的胡子染成了黄色。隆额准目，口阔面圆。上着皂布衣，下登八爪麻鞋，背上背着一个鹿皮药囊，手里还举着一对串铃。真是不俗不雅，介于雅俗之间，活脱脱地一个“刘老者”的形象。再往后一看，刘氏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真是饿其父，必有其子。你父亲爱当戏子呗，你为什么也这样不争气？原来，“刘老者”（李存勖扮演）后面跟着的竟是刘氏夫人的亲生儿子李继岌。他也是副民间浮浪子弟打扮：敞着个怀，靸拉着一双破鞋，皂布直襟似穿似脱，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他手里还提着一顶破帽子。那顶破帽子，看上去少说也能有十五年的历史，也不知是从哪个旮旯里面寻出来的，闻起来是又馊、又臭、又恶心，还有一股难闻的草药味。

“好啊！好啊！”刘氏带着哭声说“老子不正经，儿子也跟着学，父子两个一起来和我寻开心！”说到这里，刘氏转哭为怒：“没良心的东西！老子，我管不了，我自己身上爬出来的我难道也管不了了吗？！来，给我动家法！”

“众儿郎！”扮做“刘老者”的庄宗皇帝李存勖见刘氏先怒后哭又转哭为怒，觉得十分好玩，不知不觉又冒出了一句戏词：“风紧，扯呼（逃跑）去也！”

“父皇！”李继岌一把扯住了后唐庄宗李存勖“台词错了！不是‘扯呼去也’，应当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话音未落，头上挨了刘氏的一巴掌“我叫你走为上！”

——挣脱了刘氏夫人之后，这父子二人相对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觉得兴犹未尽，后唐庄宗李存勖连声说道：“快走！快走！找敬亲磨去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