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文人“反穿皮袄”迎客的北魏道武帝

                                           文/梦光情雨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叶声寒、飞透窗纱。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

寂寞古豪华，乌衣日又斜。说兴亡、燕入谁家？惟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

却说南北朝时北朝元魏，其先祖曾建立代国。前秦皇帝苻坚灭代，分代国为二部，以手下大将刘卫辰、刘库仁分别充任总督。刘氏兄弟二人当时可谓人中之杰，尤其是刘库仁更是声名显赫。刘库仁平生最佩服一个人，他曾经指着这个人对他的接班人——他的几个儿子叮咛说：“这个孩子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业，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地待他啊！”

这个被刘库仁誉为“有高天下之志”的孩子后来果然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君临天下。

他是谁？他就是北魏帝国第一任皇帝，太祖道武帝拓跋珪。

拓跋珪是一个各方面都反差极大的皇帝。

在五胡十六国的皇帝中，拓跋珪以尊重知识，重视使用读书人而著称。

公元402年，东晋大将军刘轨、司马休之、刘敬宣等人占据山阳（今江苏淮安），向篡夺东晋政权的桓玄发起攻击。由于寡不敌众。刘轨、司马休之等人准备渡过淮河投奔北魏。但当他们走到陈留（今河南陈留）时却突然改道，刘轨、司马休之、刘敬宣等人领兵投奔南燕、另一名东晋大将郭恭则改投后秦。

拓跋珪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不解，就派人四处访求司马休之等人的随从人员，最后，终于访到一个。于是，就把他叫来，问道：“听说司马休之将军等心怀大义，本拟投奔我朝，何以转投南燕、后秦？”

司马休之的那个随从倒也爽快，他对拓跋珪说：“这些人一开始的确是想投效大王，效力北朝的，可他们听说连崔逞这样的有声望的名士都死于大王的刀下，因而为不做刀下之鬼，才转道别投的！”

左右听了这番直来直去的话语，一个个都吓呆了。拓跋珪却表现出少有的宽容，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天意啊，天意！”

不久，拓跋珪亲自下令“士人有过，可以优容。”并在建台省、置百官、封公侯时“刺史、太守、尚书郎以下悉用文人。”

在北魏故地流传着一个“反穿皮袄”的故事：那是公元399年，拓跋珪刚刚当上皇帝之后不久。一次退朝之后，拓跋召来了国子博士李先，叹息着说：“朕自创业以来，夙兴夜寐，马壮兵强，先败慕容宝于参合陂，再逐慕容垂出华北，声名远著，何以士子文人并不云应而影从，前来军前效力呢？”

李先答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士子文人往往吃软不吃硬，他们不像赳赳武夫，崇拜喋血疆场的英雄，而是常常在心里憧憬能有遇上了周文王的姜太公式的际遇！”

拓跋珪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朕在折节下士上做一番功夫吗？”

因为李先自己也是读书人，为了避嫌，李先只说了四个字“主上圣明！”。

几天以后，拓跋珪出城行猎，傍晚时，他草草地吃了一点东西，就在手下为他临时搭起的行宫中躺下：拓跋珪这一天实在是累极了。临躺下之前，他吩咐手下人说，任何人也不准备前来打扰。刚刚闭上眼睛，朦朦胧胧中，拓跋珪听见有人在行宫门口高声喧哗，拓跋珪气极了，怒声问道：“是谁在门口喧哗？”

侍卫急匆匆地赶回来：“禀大王，是一个老头子。”“老头？什么老头这样大胆？竟敢在我休息时前来喧哗？”拓跋珪问道。

侍卫答道：“他说他怀有能启人神智的珍宝，是专程前来献宝的，而且，而且……说到这里，那个一向伶牙俐齿的侍从忽然结巴起来。”

拓跋珪问道：“而且什么？”侍卫赶急回道：“而且那老头子还口吐狂言，说他是什么‘怀揣无价宝，专献帝王家’，只能等一柱香的功夫，过了这个时间就走了。”说到这里，侍卫有些愤愤然了，他恨恨地说：“叵耐那厮，竟让陛下快出去亲自迎接。”

“无价之宝？最能启人神智？”拓跋珪沉吟不语，慕地，几天前与国子博士李先的那场对话又闪现脑际：记得那天拓跋珪问李先“怎样才能使自己聪明起来？”李先答道：“莫如读书。因为遍观天下之物，唯书最能启人神智。”接着，李先又给他讲了许多原本愚笨的人如何靠读书成为受人称道的人，有多少皇帝靠重用读书人而将国家治理得风调雨顺……

站在一旁的侍卫见拓跋珪脸上一副阴晴不定的神情，不加思索地说：“我去叫人把那个老头子砍了！”

“慢，去问问他是不是读书人！”

侍卫应声前往，马上又转回来报告：“回陛下，那老头子说‘是’！”

话音未落，听“哗啦”一声，拓跋珪已从床上跃起，靸拉着鞋，往外就跑。

“陛下，你的皮袄！”侍卫一见拓跋珪大冷的天连皮袄都穿反了，不由得喊了起来，真是太不雅观了！

据史书记载，拓跋珪“初拓中原，留心慰纳。士大夫诣军门者无少长皆引入赐见，存问周悉。苟有微能，咸蒙叙用。”说的就是拓跋珪尊重知识，敬重读书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