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Punkerzm

 

昨日陪母赴西安蓝田金山乡，她高中同学在金山乡中心小学作校长，邀请一干同学去那里摘杏。

蓝田地貌复杂，山川塬岭皆有，金山属于丘陵地貌，交通不畅，同时十分缺水，实不易居。我们本抱着游杏园，吃农家乐的想法去的，见到李校长，他开玩笑说，我们这里农家不乐，都很悲哀。

小学的校舍是香港商人和政府联合援助的，条件还过得去，但其他设施都很简陋，小朋友跳皮筋的绳子是一根根毛线接起来的。于是后来大家打算给他们捐助一些文体用品。

放学的时候，小朋友排队走出校门，李校长就问谁家的杏好，一个小姑娘站出来。我们就去了她家的杏园。园子不大，约有十几棵果树，都少说有十年树龄。摘杏的过程较原始，跨了一个木筐，上树勾枝采摘，细细一数，居然摘了135斤，小姑娘和她父母也都帮着摘，忙上忙下。李校长的朋友也帮忙招呼，频频递烟，一个小伙子，大约与我年纪相仿，拾起个杏，一口下去，露出个虫，家母忙惊呼让他注意，他满不在乎的吃了，而后憨厚的解释，我是农民，吃点虫算什么，屎尿都吃过。李校长后来说，这个小伙子最近两年受了点刺激，精神有点问题。过了秤，李校长掏过钱，我们去吃午饭。

午饭在一小饭馆老板家里，大碗手工面，香。母带瓶茅台与众男同学，大家都很舒畅。饭毕，又坐着车在崎岖的沟壑间的小路上徐行，去萧何墓。萧何是否确埋于此，尚未得到确定考证。远远可见一个大土包在一处丘陵的顶上，在一个小村落下车，车前即是一株西安市名木，编号503，是一株皂角树，还结了不少果实。村里老人上来搭话，我们告知想收几斤土鸡蛋。

在田垄间穿行，后又小心的爬坡，终于登得墓顶。不远处的锦鸡不断的短叫，与四周村落家鸡的长鸣此起彼伏。一只锦鸡看见我就迅急的飞走了，据说公锦鸡有漂亮的彩色羽毛，而母锦鸡则多为灰色黯淡。坐在顶上，年过5旬的老同学们聊起往事，我只惬意的吹着凉快的野风，眺望周围的景物。一片片的梯田里，偶尔穿行过一两个农夫，佝偻着腰，拾起遗落的麦穗，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或者摇下几颗野杏充饥。

回到村中，村长带大家去一户农家买鸡蛋。这里的人还都住在土坯房中，房中陈设极简，房外牛羊鸡犬，如百十年前的农家一般。土鸡蛋是好的，那些下蛋的鸡我都见了，公的雄壮，母的慈祥，都在村外游走，野地里觅食，据说天黑了又都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饲料鸡下蛋炒出来发白，营养差的远，现代化降低食物的口味，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离开时，一只锦鸡带着华丽的尾巴在车外送我们，老黄牛亲切的舔着小牛犊的脸。又一路颠簸，金山乡逐渐远去了。回到蓝田，在堂皇的饭店厅堂吃饭，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再又颠簸许久，才回到家，家父吃了杏，说好多年没有吃到这样的好杏了。

我想了一路，到底怎样能帮一点这样的穷苦人。

 

金山乡的落后有两大难题，一个是干旱缺水，一个是交通不畅。

干旱缺水是农家最头疼的事情，今年陕西大旱，许多地方麦子颗粒无收，金山也至少减产一半。蓝田地处秦岭北麓，大多地方并不缺水，且有不少河流经过，但蓝田下大雨，鲜有河流沟渠的金山顶多能落点小雨。气候和地理同时造成的缺水问题很难解决，金山地貌为丘陵，崎岖不平，难以修建水利工程进行浇灌，普通百姓吃水要打井，这井居然深达200米以上。我在金山时，早晨还有点自来水，到下午就一滴也没有了。不过，千百年来靠天吃饭的金山乡人，似乎已经有了应对缺水的办法，至少，他们并不因此而落后。

制约金山发展的是交通。从蓝田到金山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柏油，一条水泥，一条黄土，水泥路路况维持的不错，但路较窄，很难会车。柏油路稍宽些，但仍仅够行使一辆大卡车，且路况很差，经常出现被碾轧出的大坑，这是因为路基打理的很差，有些路段路基根本没有处理，没有铺石子，直接在黄土上铺的柏油。这样的路还是从县到乡的，倘若要去村子，许多地方还都只有黄土小路，仅够过一辆小车，坑坑洼洼，下雨天必然泥泞难行。据李校长说，他家那个村子正在修到乡里的路，一公里造价是17万，但这17万中15万都要花在水泥上，其他花钱的地方就捉襟见肘了，但凡工程方克扣些，路就修不得了。假如要想让路修好，就至少一公里再添2万，多出来的钱就要摊在村民头上，可是这些村民我见过，家里很难拿出一点闲钱，你让他们管顿饭没什么，但要让他们掏钱，只怕连三十、五十都拿不出来。于是这路只怕凶多吉少了。

金山在岭上，昼夜温差大，产出的瓜果甘甜无比，然农民首先要务是种粮，栽点杏树只为赚点小钱，夏收时节，都忙着收麦，杏熟了就是落下枝头烂在地里也无暇去管。倘若有门路，能把金山的瓜果运出来，必是一项可以增加其农民收入的好办法。现在看来，路是改变金山面貌的第一选择。

那么通过什么办法能帮助金山修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