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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家和三儿家

(2010-03-30 13: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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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宝儿家和三儿家

1、最近一段时间都往返于小宝老家和南京之间,此时便在他家乡,可能要待上一周左右。

   往返路上的油菜花都开遍了,他家房前屋后也同样。满眼的黄花儿、小而静的塘、江南的白墙小楼,虽说院子里有鸡鸡鸭鸭的闹腾,却也有一份娴静的桃源气息。

    他妈,我还不习惯称婆婆,她每天清早去菜园里摘一篮子菜到就近的市场卖,那些菜新鲜得几乎不用再洗。卖上几十块钱回来,一天就多显出些惬意来。

    我是一个完全在城市长大的姑娘,那城市是一个小而阴郁的煤城,多见煤灰少见绿。因而对小宝家这种田园气氛很是喜欢,我满心希望这儿四处都是清早开柴扉,悠然看南山。

 

   可,要知道,哪儿还有“坐看南山”的生活啊!?

   这一片小宝长大的农家,这一栋白墙小楼,哪一筐饱含春露的绿菜,都是表面的,给我这城里待惯的家伙看看新鲜、感慨感慨倒还行。

    若是住下来,待阵子,却发现这儿跟那几里外的城厢已大致类似,一切幸福都得是用钞票换来的,多数快乐都先得追名求利去。

    种菜的都是垂暮的老人,也并不悠然。

 

2、农村那种浓厚的亲邻关系,让我看来并不是件好东西。

   各家来往密了,各家的经都被别人念来念去的,私下便比起来。亲不亲,都是面上的。其里,却是要活得比旁人更好些。

    各种东东都可拿来比,比房子、比车子、比儿子、比儿子的老婆、比儿子的儿子。赚些钱回来,都是修房子的,修好房子得开怀地放鞭炮,鞭炮都是炸给别人听的。

 

3、小宝的故乡是个发展迅速的城镇,城乡的冲突四处都像是新房上梁的鞭炮,炸的山响。张三李四,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儿,这么几年就已大不同,一位可能小工,一位已当大老板。一位是放鞭炮的,一位是听响的。

    各家都想放起自己的鞭炮,各家都心神不宁。油菜花儿长在地里,我们城里人觉得稀奇,他们却无暇端详。

 

4、其实多年前,小宝二十六七岁的时候,正是他回家乡放响了当地最响的一挂鞭炮。

   他带着自己在广东打拼积攒下的资金回乡办厂,轰轰烈烈的开着周边第一辆私家车。他家整日里不断客,各人来都是叔叔大爷的唤小宝的爹,小宝他爹的腰弓了半辈子,那几年突然见好。

   但,最响的鞭炮就分外害怕重新的清净。

   我的这位宝儿哥虽然曾经是个传奇,但没能把这传奇演绎太久。油菜花还照样开,但哥的厂子关了。

  

    哥打点行李再次远赴广东,可想见,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当年的离走是如何攥着拳头、心存愧疚。他爹娘的耳朵还被鞭炮震得嗡嗡响,眼前却是一片寂寥冷清。那一定是个天未亮的清早,当儿子的已远行,当妈的仍站在田头。

    自此,没人来串门了,他爹的腰又弯下了。宝儿家的儿子们,都憋着一股子劲头,简单说即便是为了他爹的腰,就让人感动。

  

    某次节日,他家全家一起吃饭,谈起家庭的起起落落,小宝的姐姐竟泪水涟涟的,兄弟仨也满脸庄重。那次,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家庭的兴旺原来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还为了院门口放得那挂鞭。

 

5、其实,我并不喜欢他家庭的这种氛围,虽然这氛围让他们兄弟三人都成为异常上进的人,这氛围也一定能让三个努力的男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但这氛围未免过于偏激、沉重。

 

   人活一辈子,哪里是为了别人。别人,是最不可靠的主儿,却为何要让这些最不可靠的来主宰你的喜忧。

   这么多年,宝儿家起落的始作俑者小宝,应是对这起落感受最为透彻的人。

   我常对他开玩笑说:当年你的手机都来电接听,如今你的手机多是拨打无人接听。

   他也笑谈:当年都是别人特意推了饭局见我,如今多是别人因为饭局推我。

   

    人生起落,才能看见世事。看见世事,起落亦能归于平和。

 

   我和小宝两人早已达起了共识,只消懂得努力懂得珍惜,财富顺其自然,自家心里的幸福才是最终的幸福。

   去他的,别人听响的鞭炮吧。我们照可开着我们破旧的“汗马”车,在黄橙橙的油菜地边穿行,讲笑话、谈人生。

 

6、但,很显然,我和小宝改变不了他的家人。他们仍然有些压抑和负重。

   此次回家小住,也是因为帮助他弟弟新店开张。我们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弟弟的这挂鞭放好。

   然后,我们好开着我们的破车,安心的离开。

 

7、我今天写得凌乱,但大体是一个主题。

   此段说说我家。我说过我的妈是个纯粹的乐天派,除了我妈,我可没见过那么豁达乐观的女人。我爹,大体上是个知足常乐的没用的男人,他让我家从来都清贫,可我爱他。

    我们这一家,人数也不少,但我们只此一家在远离祖籍的陕西平淡度日。从小,我们这家所有的压力都不会源于别人,我们唱歌是自己听,我们哭泣由身边的家人擦。

   我喜欢我那样一个平淡,甚至低下的家庭。我喜欢这样一个几乎有些不知进取的家庭氛围。我的哥哥,是一个快乐的机械工人,我也喜欢他,我只希望有一天能让他四处旅游。

 

8、如今,我与小宝成为一家人。

   我很高兴,两年多来,我对小宝已经有了一些影响,更为像我这边儿家庭的一员。

   我们自在,我们不怕失败。我们努力,也许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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