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多年来,我都不怎么爱说话,出去一般都是对人笑,有时候傻笑、有时候冷笑、有时候装笑。这么下去,不知道成了已婚妇女之后,会不会因为太另类,而不会生孩子。
小时候,我就眼见得我奶奶和我妈会整日里唠叨,有时团结起来共同唠叨我爸和我哥,但更多的时候是相互唠叨,说准确点就是吵架。我奶奶和我妈自然都是已婚妇女,都生过一大堆孩子,所以都特别能说话。或者说因为特别能说话,所以才能生下一大堆孩子。谁知道。
总之,每天从我睁眼到闭眼,我奶奶和我妈中间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话,或者两个人同时说话。只是说话也还好,要命的是其中多半是在吵架。她们吵架的时候却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两个人往往是一起坐院子里择一篮子韭菜、或在炕上缝一床被子,吐沫星子都能打伤对方的脸,手里的活却并不耽误。
最可怕的是,我妈在厨房切菜的时候也要跟我奶奶吵架,只见我妈不时把菜刀在水缸沿上抹两下,嘴却不停口,吓得我真以为我妈要提菜刀过来砍人。
当然,一切血腥的事都没发生,甚至两个女人谁也没因此有了隔膜。直到我奶奶八十七岁去世,我家里才有了“安静”。但是,奶奶去世前最记挂的倒是我妈,而我妈十九岁便没了自己的娘,她竟说自那以后就将奶奶当成了自家的妈。
可见,对于我奶奶和我妈而言,女人的唠叨不过是家里灶台的炊烟、是橱柜上朦胧的薄灰,都是不伤人也不被伤的,是平素的日子。
2、但,恐怕我奶奶和我妈的例子并不具有普遍性。所以,有关婆媳不宜仿效。
3、我坚信,婚姻会散发一种荷尔蒙物质,让女人产生质变。在我身上的巨大体现,就是开始沿袭我奶奶以及我妈的秉性,爱唠叨,这些唠叨也是锅底灰般的,不甚暴烈,但却没完没了。
我奶奶和我妈差不多都是文盲,唠叨起来难免会语言匮乏、缺乏逻辑,换作我却不同,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不需要数手指头就能123点地做总结,如果到需要数手指头的时候一般半天都说不完,如果家里听我发言的那位愿意给我倒水的话,我简直都打算熬夜把话说完。
即便我还是有些唠叨的天赋,刚开始内容和形式都还算好玩,但日子久了仍然不加收敛,听众难免会觉得索然无味。如果对方精力好,一把拽过来封住嘴还好。但如果精力不好,由着我说,难免最后会说出两个人的麻烦来。对方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这么烦人?”这句话还把女人自个儿吓一大跳:“啊,你,你,从前怎么不觉得我烦,你们这些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揣测,难道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
其实,婚姻如果是爱情坟墓的话,我觉得爱情倒有可能就是被我说进去的。
4、一回,坐公交车,后排上来一对小夫妻。屁股挨了椅子之后,女人就开始唠叨,开篇这么说:“XX,我觉得咱俩有必要对咱俩最近的关系做一些沟通……”听起来蛮正经,也蛮吓人的。
之后的内容,大体是下班不回家吃饭要提前打电话、晚上十二点之前要停止打游戏、要每天换洗袜子、不能跟老婆打冷战、要懂得沟通技巧、人家谁谁就是因为不懂沟通技巧才散伙的、以及亦舒在什么书里说过的什么句子等等等等。
内容倒很平常,但说话的语态却言之凿凿,不知道我这个成语用得对不对,反正就是都蛮正经、也蛮吓人的。这么一正经吓人,就正经吓人了一个多小时。
下了车我就背后冒冷汗,我觉得我唠叨起来的嘴脸岂不也是如此?何况,我还没人家姑娘年轻漂亮。
其实我们都喜欢讲婚姻要经营,但这经营却断不可是两人隔一阵子就弄个例会开,正经吓人地侃侃而谈,说,“我们讨论一下我们的婚姻……”。
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寡淡。我们讲婚姻要心有灵犀,讲耳鬓斯磨,讲相视而笑,讲脉脉含情,讲得不就是一种两人间自然流露的情感和渊源。
因此,婚姻需要经营,但婚姻又恰是最最经营不来的。古人说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这千年缘分或真是天造地设的,不需要专家,更没有专家。
5、于是,想想我以后还是少开口为好。虽我目前已经有些成为婚恋专家的潜质,但也应该顶多用此写写稿子赚些零花钱,却切不可将专家的本事带进生活里,恐怕不会有男人会对多嘴的婚恋专家产生欲望和爱意。
我希望,我能捡回一些从前的美好形象,少唠叨多微笑。我想,生孩子这件事,大概是和能不能唠叨没多大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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