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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能改签到除夕晚上,等飞机落地已经是除夕晚九点,随时能看见周围升腾起的烟花。我哥到机场来接我,我三年没见他了,听说他来接,我差点都要高兴的哭了。但,第一眼看到哥的时候,以为是个民工,脸颊凹了下去、颧骨突了出来、发型很难看、牙齿也比原来黄,他冲我笑,笑是无所适从的。他看都没敢多看我两眼,只管闷头接过我的皮箱,也不怕接错人了。话更是没多说两句,就在我前头带路了,像个劫道的。我跟在他身边走,一点点看他,一点点看出是我哥了,我可真想抱住他,但我起码有十年没近过他身了。
2、城市没有丝毫改变,胡同没有丝毫改变,家园也没有丝毫改变。我在家门口差点滑了一跤。嘴中喊了一句:“我的妈呀”。我妈就出来接我了。
妈倒只是一年没见,没有变化,似比去年还白胖了些,令人欣慰。
进屋,我爹沙发上的屁股都没挪一下,好像不怎么激动。可你要看他的笑脸,脸上的皱纹都挪窝了,就知道这老头儿是外冷内热,可劲儿装着呢。
爹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了解他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嘴崭新的假牙。老头儿过年前刚刚换了一嘴牙,原来那稀稀落落的几颗都光荣退休了。我爹的另一个“新”时代伴随着一嘴假牙而缓缓到来,如我不是小他四十岁的女儿,我简直会对他的这个“新”时代无动于衷。可我于他面前是如此年轻,所以他这时代于我则分外遥远和残酷。
3、在家就是吃、吃、吃,我哥非说我连一百斤都不到了,我心说:“你丫抱抱我,试试!”可谅他没这个胆子。
吃的间隙,我爹妈又对我进行了充分教育。如果我是只小黄狗的话,我爹妈一定能把人家逼得跳墙。我真希望我是只小黄狗,甩甩尾巴就已经能显得很可爱了,一旦可爱就真有人来爱了,两根小骨头就管饱,别的道理没法子多想。
我爹妈说:“不结婚就买房,把我们的养老钱都给你,不用也要用。”
我爹妈不知道,我丫的这几年根本没有存多少钱,我目前的工资也不算高,我还总随时准备仗剑天涯、流浪他乡,我一旦用了他们的钱,恐怕数年都还不清。除非我在自己的房里干非法的生意,可,我对爱情还有诸多美好的畅想,我不能让非法生意葬送我最好的人生。
我可真想撞墙,如果撞墙有用的话。我风姿绰约、性情爽朗,但却着实笨蛋。因为撞墙实在没用,所以只能乐观向上,我只好咬着牙根儿溜着墙根往前走。
4、坚持到初七,我就开腿跑了,我连火车票都没买到,更别说飞机票了。后来,我在火车上站了十六个小时,当然说站不够确切,是站会儿、蹲会儿、坐会儿。
车厢里的那境遇,和我归家的飞机简直天壤地别,我这一次没觉得我是个落难的仙女,因为我当时实在太难看了。我真不知道我身边那些小孩儿都来上海干嘛的,他们的普通话里都有股子陕西锅盔味儿,我在上海都混得这么背,他们又能如何。但他们的脸红扑扑的,他们的笑脆生生的,他们的眼亮晶晶的,他们无畏的很。
我站了十六个小时,没喝水、没吃饭、没上厕所。但下了火车却像没事儿一样,我敢保证如果再把我拉上去,我还准能再站十六个小时,因为身子不是我的了、脑袋不是我的了,我都管不了她们,她们无法无天。
5、上海像是封存在一个箱子里了几天,再被我取出来,还是原来的模样,而家像没回过。
一个春天又张牙舞爪的姗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