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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的外面是大海

(2006-02-10 21:04:34)
[/size]——奔赴与逃离——
  
    每天早晨,我上班时总要经过一扇门,而在同时会有另一个男人相对走来,我们两个之中肯定有一个是斗鸡眼,他或者我,否则不至于相互躲让间屡次挡住对方的去路。我怀疑此人是某个神秘帮派雇来的使者,他来告诉我:“丫头,别以为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
  
    “人生的价值在于追求自由”,当我二十六岁半的时候,我大言不惭地念叨着这句话。可是等我二十七岁半的时候,就否定了自由的存在。我们所有人其实无非类似于袜子、内衣之类的家什,必须把自己塞进某个特定的抽屉里,否则你便和垃圾堆里的破烂没什么区别了。我们彼此成为彼此的同事、同学、客户、网友、牌友和性伙伴,我们必须给自己找个亮晃晃的招牌挂在脖子上,以示自我的存在。
    于是,为了让自己不成为破烂,我不得不放弃我的人生价值,即我不再试图追求什么堂而皇之的自由。而在同时,我的五脏六肺间开始流窜一股气流,它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不断拉扯着我残存些生机的细胞。我轻飘飘的在众人的头顶游荡,我邋里邋遢的在众人的脚底匍匐,在放弃追求自由之后我开始一无所有的闲逛。随便可以放弃任何人,随便可以放弃任何地方。随便跳出一个抽屉然后一头扎进另一个抽屉。不断更换角色,成为我生着的见证,而非我生着的价值。
  
    在2004年的春天,我随便选择了一个清晨,在小区门口等待斗鸡眼。身边穿过许多看起来朝气蓬勃的人和他们的宠物狗,他们相互之间眉目传情却对我视而不见。斗鸡眼出现的时候,我正倚靠在门边,摆出一种放荡的姿势迎合着心里盘旋的思想。
   “喂,小子,明天以后别来和我约会了,我要跑路了!”斗鸡眼猥亵的对着我微笑,他的意思是我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吗?
  
    人生不在于奔赴,而在于逃离,至少要做出逃离的姿态。
  
    我回头留给斗鸡眼一个飞吻之后,收拾起所有行李,踏上了新的旅程。甩在身后的是一个叫上海的城市,还有留在那里的九年记忆,留在那里的爱过和被爱过的人,留在那里的孤独和矜持,寂寥与放纵。当然,总而言之是留在那里的整个青春。
     再见,这个空无一物的城市!
  
  ——顿悟亦或救赎——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的男人从来不和与他上床的女人过夜,他认为两个人相拥而眠便是印证了一种超越性事的关系。
    我把这个情节讲给某人听的时候,他正睡眼惺忪的躺在我的怀里,他有点厚颜无耻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无数个夜我便是这么从睡梦中惊醒,凝望着身侧这个毫无来由的男人。他睡得总是像一个孩子,毫无防备的袒露着他的身体,也便在这无数个深夜,我笃定的认为这便是爱情吧?即便第二天醒来,我和此人将会毫无名分的在诺大的城市游荡,并断定将和此人在某天随随便便的分手,甚至永别。
  
    不曾相信永恒的爱情,并不是否定没有爱情。
    有一种男女之间的感觉,是暧昧的,含混的,是两个人身体的碰撞,仅仅是碰撞而非融合。
    有一种男女之间的关系,是温暖的,缠绵的,是充填彼此的孤独,是硬生生的凭空遇见那么一个人,便拥着吻着缠绕着直到分离。
  
    只有厮守,没有永恒;只有拥有,没有占有。这便是爱情吧!
  
  ——美丽世界的孤儿——
  
    你的忧愁越多,是因为你不能忘记的事情太多……
    而当你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这两句老掉牙的台词,跟了我很久,却仍攒在心里.
   
 有没有尝试过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行走,是晚上,你的耳机里放着一首伤感的歌,歌词唱道:
    “别哭 我亲爱的人
     我们要坚强 我们要微笑
     因为无论我们怎样 我们永远是这美丽世界的孤儿”
  
    你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表情,偶然经过的路人侧目看你,他们的眼睛里一概是空空荡荡的,像是幽灵又像是白痴。风很大,空中飘着小雨,你的头发微微湿着,穿着略肥的牛仔裤,脚底下的运动鞋邋遢的拖在地上。你的样子很丑,但仍然很若无其事的踱着步子,原因是这里没有人认识你。
    这里的道路很宽,所以你几乎不怎么看得懂红绿灯,带着陌生牌号的轿车从你身边飞驰而过,扬起来的水雾闻不出味道。总有些自行车从身后擦过来,骑车人会转头看你一两眼。你想起某人说过,你从后面看起来是个美女。想到某人的时候你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是没有流出来,你觉得如果你为了一个男人流泪,那就说明你对他非常有所谓了,这是你不想要的一种状态。你仰起头,看到天空中洒落的雨点如同一席轻纱向你的身体罩过来,是要保护你还是要束缚你?
  
    此时,你整个人好像都沉浸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海里,被些暧昧不清的情绪围绕着,所有的感官都湿淋淋的。如果你今年五十岁或者更苍老,你一定会知道什么叫快乐,或者你一定会知道什么叫伤心,如果你理解了其中任何一种情绪,你都不至于总是这样含糊不清的闲逛。
  
    往东,那里有一片大海,深蓝色的,安静的。星星坠在天上,它们的影子镶嵌在水面,彼此互相眉飞色舞的瞅着,似乎要说明一种不可割舍的联系。沙滩上,有一些白色影子在没有方向的飘浮,不知道是谁。你想起1996年的夏天,你靠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他说你的眼睛像一片大海,里面有整个宇宙……
  
    你加快步伐,你不得不明白——在你的一生中,行走的只能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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