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成为布老虎和大白猪

——参加北师大研究生答辩会

北师大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论文答辩，因里面有科幻方向的研究生，就邀了我做答辩委员会成员。进答辩厅才看见，坐了白压压的一片（大都穿白裙白衣），总共34位研究生，其中只有4位是男生，吓了我一跳。

参加答辩是12位女生，其中两位是跟吴岩学科幻的，来自新疆的陈宁研究“新中国科幻之父”郑文光，来自吉林的方晓庆研究晚清中国科幻。

陈宁在回答老师们提的问题时说：是不可重复的年代，不可重复的经历，造就了郑文光不可重复的故事。郑文光对创新的孜孜以求，是他带给人们的最大启示。他最大的精神财富是努力做到独辟蹊径、标新立异。郑文光是试图把中国科幻引入哲学层面的第一人。

郑文光是4年前的6月17日去世的，忌日恰好在一周后。郑文光去世时，主流媒体集体保持沉默，不作报道。今天，多谢陈宁，我们再次小范围地纪念了郑文光。

会上，白发苍苍的答辩委员会主席樊发稼老先生，提议大家为不久前去世的一位儿童文学研究者默哀。

除了做科幻的，其余的女孩子都是研究儿童文学的——有研究剪纸动画片的，有研究图画书的，有研究故事艺术的，有研究中国儿童文学作家张之路的，有研究德国幻想文学的，有研究日本儿童文学作家安房直子的，还有一位泰国来的留学生，研究了诗琳通公主的儿童文学创作。在这个炎热和烦躁的天气里，这一切听上去都是远离尘世的事物，这个答辩厅，本身具有了童话甚至魔幻的色彩。

在樊老宣布大家都通过论文答辩后，好几位学生顿时泣不成声。一个女孩子说，她已学了7年儿童文学，这回毕业后，就要去做与所学专业毫无关系的工作了。而两位学科幻的学生，一人要去中学教书，一人要去公司工作。但她们都说很感激这段求学经历，帮她们找到了一个心灵的新天地，今后会记得的。

有一个叫严永梅的女孩子，是研究我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金波的，她的陈述很打动我。出生于1935年的金波，父亲在他半岁时即悄悄离开，革命去了。他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严永梅说，父爱的缺失和母亲的辛劳，对性格与表达情感样式的形成具有了深远影响。星星与花朵，小鸟与蜻蜓，是不是就成了小金波最能倾诉情感的朋友了呢？他想安慰母亲的强烈愿望，是不是就使他比别的孩子更早地懂得了温存与体贴了呢？……

她在自己的论文中，引用了金波《白城堡》中玩具们获得解救后说的一番话：

布老虎说：“我要‘啊呜、啊呜’吃肉！”

绒绒狗说：“我要‘汪汪、汪汪’唱歌！”

大白猪说：“我要‘呼噜、呼噜’睡觉！”

皮皮猴说：“我要‘咯噔、咯噔’跳高！”

——我多么的盼望，我和我的同事们、朋友们及天下所有的人们都能成为布老虎、绒绒狗、大白猪和皮皮猴啊！

（转自韩松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