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邹兆红

吴岩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就像天上星星中最亮那一颗！”这是费翔在《冬天里的一把火》中的一句歌词。用这个歌词形容邹兆红，应该不算错。

邹兆红是我的科幻课程上一个来自其他专业的研究生。眼睛很大，很纯真。虽然不在科幻专业，也不学儿童文学，但她对科幻的学习一丝不苟。毕业的时候，还写出研究晚清科幻审美性的优秀作业。我跟四川《科幻世界》的姚海军商量，把她的稿子发表在《星云》复刊的第一期上面。她知道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立刻按照要求把修改好格式的稿子发送给我。

文章很快发表出来。我以为《科幻世界》会立刻把刊物寄送给她，但几次在MSN上询问，她都说没收到。我于是自己给她寄了一本。一周后，她激动地回复说收到了我的杂志，觉得世界很阳光。

没想到，这么个阳光的孩子，在整整24岁的时候却因为一次本可以避免的小小意外离开了我们。

真没想到她是这么个不争气的孩子！我快气炸了。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我们的星云科幻世界还等待着她更多更好的成果呢！

从高福军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切都太符合通俗小说中的巧合原则。24年岁生命。第二个本命年。成功地找到了中国最好的城市中自己喜爱的的工作。渴望着和自己的男朋友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庆祝成长……

到此，故事戛然而止。在小说的结尾，明亮的大眼睛不再明亮；纯真的表情永远地凝固在一个刀刻的瞬间。

我只有一种解释，她是在一个充满幻想的世界中生活得太久了。幻想文学的爱好者从不在乎生死。他们看惯了主人公从一个世界跳跃到另一个世界。从宇宙或时间深处的来去无踪的想象力引导着他们不断超越自我。于是，就有了她这场没有事先导演的、突然的离去。

在邹兆红离开我们一年之后，她的同学和朋友们希望编辑一本选集纪念她。想让我写篇文章。我跟她的接触的确不多。但她在我心中的记忆却着实深刻。及至到刚才，两件事情还能让我感受到她的存在。

第一件事是我们为患白血病的学生肖洁募捐时，突然收到来自邹兆红父母的捐献。网友在我的博客上写到：“伟大的爸爸妈妈！”我也有同感。觉得生活在他们身边的兆红，是幸福了24年的兆红。

第二件事是我一直没有将她在我MSN上面的名字删除。兆红给自己的MSN写了一句很哲理也很通俗、很古老也很先锋的话：“知之为知之，不知GOOGLE知！”到死，她仍然是个求知的孩子，是个奋进的孩子！

我一直在迷信地想，也许有一天，当我打开电脑进入网络的时候，这个名字下面的图案会是激活的。我恍惚地觉得，好像真有几次我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我的眼花了吗？抑或是，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会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技术通道进入另一种空间？

不管GOOGLE是否知道，我反正是永远不会删除这个名字的。因为我相信，在GOOGLE所保存的某种时空迷雾的远方，那个大眼睛、表情纯真的孩子仍然在凝望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和兆红，应该是相互活在对方心中的。

你觉得不是吗？（2006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