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频道终于在《社会记录》中对虐待动物进行了表态。

        但这一表态，令人恐惧。

        因为在他们特邀的心理学家的仔细“关照下”，虐待动物的团伙只是一些需要我们可怜的、童年时期不幸、当前仍然生活在不幸中的人。电视台似乎在呼吁人们理解万岁，并希望严惩从中受益的获利者。真是个绝妙的切入点，我们根本无法想到这么巧妙。让一件如此令人愤慨的事情，这么大化小，小化了。漂亮，漂亮，伟大的新闻频道！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记忆起90年代初期，我在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碰到作家苏叔阳时的情况。当时，我正在组织一套科幻小说选集，而苏叔阳则正在撰写他的一部有关中国历史的简明读本。我们好像谈了一小会，多数话题现在没有印象。但只有他对“理解万岁”这句当时流行的口头禅的那种极大的反感，给我相当深刻的感受。我记得这位老作家，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对“理解万岁”这句口号大发雷霆：“一个抢劫、强奸或者杀人犯的罪行，能理解万岁吗？毫无道理！毫无道理！”我当时还为他的这种突然暴怒，不太理解。今天，在新闻频道的节目落幕的时候，我却深深地怀念起苏先生的先见之明了。

        我喜欢那位电视台上出现的精神病专家。他明明知道虐待小动物者其实是用这种对动物的虐待，想象着对人的虐待，对动物的杀戮，想象着对人的杀戮。他们从中得到快感。但他不这么说，他说这些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之中。想杀不能杀的苦，一种欲火难平的苦。可怜，真可怜。学术做得漂亮，你是我们心理专业的佼佼者！

        我也喜欢节目编导的那个最终的总结。在一个和谐的社会中，如何将这种令人恐惧的虐待和杀戮对普通老百姓的刺激抹平，他们做了自己最好处理。将矛头指向牟利者是恰当的。对于经济犯罪，我们有法可依。我们做了当前所能做的最可能的事情，鞭笞了犯罪行为，弘扬了正义。

        在这个节目中惟独失落的，就是这个社会的善良、就是人类的同情、就是人与自然之间的鱼水关系、就是渴望成为一个真正和谐型社会的人们的那种朦胧的等待，那种飘渺的、刚刚被唤醒的、我们古老民族一度冰冷了的仁爱之心。

        貌似公正的节目里，埋着锋利的、直插人心的、闪着寒光的尖刀！

        我理解的和谐社会，是一个真正瑰丽美好的社会。

        难道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