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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说话大美 |
文/梅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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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第一站是胡四台,鲍尔吉原野的故乡,一个白天和夜晚像两个地方的地方。在那里,家的概念被融化在草木牛羊之间,丰饶无尽。所谓人丁兴旺,并非一张挨一张的人的面孔,还有动物,也是家的成员,还有树木和天气。于是,在苍茫旷达的草原上,除了至善至朴,纯真恬淡,贫穷且坚持的子民。小河和人捉起了迷藏,隐秘着不肯出来,像一节项链,挂在草地的颈子上,只露出亮晶晶的钻石;一段让胡四台人珍惜的土墙底下,长出了闲草。猪靠墙蹭痒,花猫由于捕足路过的蝴蝶,从墙上掉了下来;泉水捧起羊儿粉红的嘴脣。看到母亲,羊儿同时向母亲跑去。跑着跑着,就到了城市,彩匾上写着"天天活羊"。一种很深的难过,从苍茫中掠过;懂蒙语的狗,似乎能预知一切,在新主人家终于候到了旧主人;会回忆的干草,像瓷器般,沉静地放在花梨木的格子上,呼吸,低语,气味微甜而甘软。
绕过胡四台的这些背景,我看见了一个内心柔软且悲悯的鲍尔吉·原野。他怜惜并欣赏着胡四台的动物及花草树木们。他下笔淡且从容,三言两语,神韵俱全,睿智节制,干净到极净,就像席幕容说的,用那么淡的笔,那里面有那么浓的对人的触动。
在胡四台,草木山川甚或人的相貌都为蒙古民歌所设,苍凉恒远,像天空飘来的绸子。这第二站,且在绸子上行走。
置身于苍茫辽原的草原之上,蒙古人的情绪,张口出来,便是歌。其旋律像绸子一样在三尺高的地方飘起来,上面放着歌者想要寻找的东西:草原、柴禾、马、装奶的瓦盆、母亲、云良、记忆……若从歌中听出了悠远,方为第一境界;听出了悲凉压抑,是第二境界;在第三重境界,会听出蒙古人的心肠像绸子一样柔软。
鲍尔吉原野对蒙古音乐的抒情,也像绸子一样柔软,他把音乐放到一种看得见的意境里,并将此种意境释绎得纤尘不染,返璞归真,读后一片冰心。他说蒙古音乐就像一线阳光,顺着阳光,可以达到锡林敦勒草原,达到一种与真实心灵契合的气味。从《丁赫尔扎布》的豪迈无助到《云良》的悠远悲凉;从《孤独的白驼羊》的感叹不尽到《绵羊似的走马》的心旷神怡;从雨顺瓦流的《苏丽克》到白云藏匿雨意的《雁之歌》。鲍尔吉·原野用雅洁文字歌唱,其情其调,不禁令人心起一起一伏,眼睛一湿一亮。鲍尔吉·原野携我们进入到了他的故乡。
吉祥蒙古,是旅行的最后一站,里面藏着“银”清亮凝重、淡洁如水的特质,以及蒙古人最质朴的情感、忧伤和苦难。巴山的蝴蝶,雪地的篝火,慈祥的老父,蒙古男人的柔情,蒙古男人的豪饮,蒙古男人的傻,蒙古男人的懒,都呈现着最朴素的本色。及至到蒙古人的母语,也是淳朴、柔软、真切的。它像沾着露珠的一棵草,像多年风化了的木车轮,像马儿摇下的一根细长的鬃毛,他们散发的气息,芬芳了这趟旅行,忧伤了鲍尔吉·原野的心,他说服不了自己留在草原,但他会说,吉祥蒙古。
旅行结束,我心清凉,仿佛被擦洗过。因为,我看见了人与自然的大美,看见了作者一片冰心的大境界,听见了美好与苦难的丝绸之音。我已然进入了鲍尔吉·原野的蒙古草原,因此,原本想亲历亲见草原的愿望,于我已不再重要,也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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