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与智慧的统一性——读林語堂《子見南子》
(2024-04-12 15: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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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与智慧的统一性
——读林語堂《子見南子》
闲来无事,把林語堂《子見南子》的原版文字手录一遍,感觉非常值得。林语堂具有作为一个文学大师的多方面的过人之处。现代文学及文化史上的紧张与压抑是显而易见的,到处充斥着主义与阶级的对立以及非此即彼的文化分野。是林语堂给我们带来了难得的轻松,他高举幽默的旗帜,倡导文艺的温雅,打破思维的僵化,拓宽艺术的坦途,让我为之眼前一亮。他的独幕剧《子見南子》发表于1928年11月30日《奔流》第一卷6期,当时曾引起轩然大波。林语堂依据《论语》《史记·孔子世家》中的部分史实,发挥想象力“戏”说孔子,幽了老夫子一默。他让圣人孔子与卫灵公貌美如花、风流多情的夫人南子相见,让圣人接受美色礼法的考验,让人们看到一个有七情六欲而又迂腐可笑的孔子。林语堂用艺术的手法再现“子见南子”的情景,把圣人孔子的形象变成一个多情的普通人。据说《子見南子》公演后孔子的滑稽形象惹怒了孔氏家族,并且惊动了老蒋。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文学家从幽默的角度演绎了一下圣人孔子普通人的一面,没想到却引起这么大的风波。经过两千多年儒家的尊崇,孔子已经被尊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圣人。林语堂认为:“当今世人只认孔子做圣人,不让孔子做人,不许有人之常情。”“惟我觉得孔子,由活活泼泼的世故先生、老练官僚变为考古家,由考古家变为圣人,都是汉朝经师之过。今日吾辈之职务,乃还孔子之真面目,让孔子做人而已。”林语堂的戏剧《子见南子》不过就是赋予孔子七情六欲的常人思想,还原为食人间烟火的真人而已。林语堂曾在自己的《八十自叙》中说:“并不是因为我是第一流的幽默家,而是在我们这个假道学充斥而幽默则极为缺乏的国度里,我是第一个招呼大家注意幽默的重要的人罢了。”但没有想到的是,林语堂幽默了一下圣人孔子,竟引出一桩民国公案。
在那场风波中,人们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孔子被调侃这件事上,而忽略了南子在会见过程中所展现的睿智与深刻,其实她不是一个贵族府里的花瓶或妖姬,她的每一句话都有一种大家闺秀优雅气质与深刻洞见,让刻板无趣的孔老夫子频频点头,客观上等于孔子被上了一课。这是一篇重大的历史翻案文章。我们在诗经研究的各种文献中得知,诗经里的郑卫之音一向被认为低俗,《论语•卫灵公》:“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阳货》:“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郑声为郑卫之地所出新声,对她的道德评判未必符合历史的事实,司马迁在《孔子世家》里说,《诗经》“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如果孔子排斥《郑风》,是绝不会“弦歌之”的,南子也当面邀请夫子指导她们的文艺活动,应该不是一般的寒暄。南子要創立一個“六藝研究社”,提倡男女同学,她的理由是“一來節省先生的時間,省得另教我們一班婦女;二來對于茶點一切,我也可以躬親照料,省得難免有照應不週,包你甜淡酸辣,都能適中,寒熟冷煖,無不相宜;三則,男女同聚一堂,大家切磋砥礪,也容易收集思廣益之效,較之分男别女,外内隔閡,研究時候總較熱鬧有趣;四則,人倫之間以男女關係爲始,禮莫重乎男女之間的交際,如果共同研究,借此也可以實習一點;比單看書上白紙带黑字好,我有時看見你們書生男子在婦女之前,只會發呆,一句話不會說,極討人厭,道都是不懂男女交際之禮,缺少實習所致;五則,先王詩書之中,關于社會風俗閨閫衽席之處,正又不少,這種民俗民歌,都是我們婦女内行,”“六則舞劍赛馬,扳弩射箭,固然要讓男子,而琴棋書畫難道我們一無足取嗎,就是赛馬舞劍也得有我們姊妹在旁拍掌鼓勵,你們耍劍才耍得好,跑馬也跑得快,你說是不是?”让孔子也不得不赞叹,“我想不到女子也有這樣深刻的覺悟與高超的思想。”这是一次对“郑卫之音”的极为正面的评价。
南子的思想当然就是林语堂的思想。说到这里,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人的幽默感是与他的智慧境界联系在一起的。幽默可以让人们放松身心、缓解压力,同时也是与人沟通的润滑剂,为我们提供灵感。但是,幽默不仅仅是为了逗人笑,它还具有智慧的溢出效应。而幽默就是智慧的溢出。因为幽默可以让人更加开放,用有趣而幽默的方式看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