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爱得辛苦。衣食住行样样操心，以至于他的朋友常常在酒足饭饱后羡慕他的福气，说她不止是女友，更像一个妈。

她很尴尬地立在那里，看着他光鲜的朋友，再低头看看系着围裙的自己，心情颓败。

他对她到底什么样呢？所有的纪念日、节日都是她在张罗，所有的时间都是她在追着他问：你爱我吗？所有的人都看得到她亦步亦趋地追赶着爱他，仿佛他是稀世珍宝。女友说她是爱情霸权主义者，所有的爱都由她来付出，他自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她困惑，爱不是要百分百投入吗？她爱他，给他所有的爱，这有错吗？女友摇头叹息，说她病入膏肓，不撞一次南墙醒不了。

她在暗自攒钱买房，为将来做打算。所以，她不像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那样对自己出手狠，买贵得让人咋舌的奢侈品，比如香水。

可是，她是喜欢香水的。她最喜欢的安娜苏。逛商场时，她在柜台前留连，他拉她：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你不会喜欢。

她张了张嘴，没有反对。

她一个人跑去看过好多次。一见倾心的是安娜苏的蝶恋，香水瓶若翩跹欲飞的蝴蝶，剔透得让人觉得珍贵，她想象着那里面装着怎么样的繁花世界，妖娆浓香。她按了按钱包，终究是舍不得，纵然是舍得，回去，他看见，也会笑。

有一个晚上，她都没睡。醒来，镜子里蓬头垢面的样子很糟糕。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为他准备早饭，然后她拖地时，他面无表情地出去工作，她才简单地收拾一下，赶公车上班。

可是那天，她请了假奔了安娜苏的柜台。习惯是件可怕的事，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最终买下的不过是Q版蝶恋，很少很少的一点香水，她已足够满足。就像她无数次暗自难过时下决心离开他，他只要轻轻哄她一句，她就立刻雨过天晴。

香水没喷头，她倒出一滴擦在耳后，香味扇着翅膀飞来，所到之处春暖花开。她的欢喜随之溢出来。香味持续得很短，只够自己闻到。那是不迎合别人，只讨自己喜欢的。

一整天都像是个节日。可是，他对那瓶安娜苏的冷漠成了压倒她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说：要买就买贵的，省得出去丢人。

她愣在那里，好半天，她说：分手吧！

他白了她一眼，闹什么闹。

她没有闹，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他打来电话，让她回去。说的无非是吃不到可口的饭菜，找不到要穿的袜子和衬衫。她给自己买了很贵的安娜苏，那些漂亮的小瓶子都是属于公主的吧？每个爱情里的女孩都应该是爱人心上的公主，可是，她却一直做他的仆人，她厌倦了。除了爱情，她还要做她自己。

那小瓶蝶恋用到最后，她用了很长时间倒出最后一滴。像眼泪。

不是伤心的泪，是爱过，醒悟后的泪。

一年后，她生日，他送她安娜苏香水，各种瓶子装的都有。却原来，给他机会，他也是愿意付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