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的增高梦想

                                                 文/风为裳

我刚到著名的高一三实验班时，还真没注意到王书尔有什么特别之处。待到我同桌苏辣辣悄悄指着我前面的王书尔说：没觉得他特别？你看他戴着那帽子，像不像潘长江元宵晚会上演的那个员外？我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就喷到王书尔的后脑勺上。这个苏辣辣还真是麻辣加火辣，总能有神来之语形容人，这王书尔还真是长宽高一样。

从那天起，王员外的外号从苏辣辣那传到我这，从我这传到班级的每个角落，从班级传到校园，最后，连校长都知道实验班的王员外。终极结果就是，你喊王员外，王书尔答应得比叫他的名字还快。

王员外的聪明是众人皆知的，那么让人晕的物理课，我辈竖起耳朵听，王员外却趴在桌子上睡大觉，睡觉还不算，人家还打呼噜，拉风箱似的，弄得老师都觉得没面子，喊他：王员外，你睡觉能不能安静点？王员外迷里迷糊站起来，“啊？下课了？”弄得老师都哭笑不得。让老师这样宠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上课做认真听状的，结果考试及格都是出大事了，而人家王员外，九十几分都是没发挥出正常水平。这让我跟苏辣辣咬碎银牙地喊苍天大地不公平啊！王员外倒是不骄傲自满，幽幽地来一句：“美女们，知足吧，我这身高跟三寸丁武大郎似的，智商再低点，我还活不活了？”

哎，别说，此话有理。套用那句很有层次很有内涵的话说，这叫“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给你打开另一扇门。”上帝让王员外变矮，就是想让他智商变高嘛。王员外对我的解释很不屑一顾，他说：“我倒宁愿像胡兵那样长个傻大个儿。智商高谁会看得见啊，你们女生的浅薄都写在脸上呢！”

“王员外！”我怒了，一个坐垫砸过去，正与王员外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王员外的脸成了茄子紫，他说：“我没说啥呀？”

平时不言不语的王员外有个增高的梦想。这是我偶然发现的。我做值日时，从王员外的桌堂里掉出来一叠路边的增高药广告。我的妈呀，那叫一个夸张，吃药三十天，增高二十厘米。二十厘米有多长，我还特意找了只格尺，那么高，开玩笑，他以为自己是小杨树啊？

那次期中考试，我、苏辣辣、王员外都史无前例地考得好。王员外终于实现在第一名的愿望，我冲进前五，苏辣辣创历史新高，进了前二十名。那节自习课，苏辣辣说：“集资买点吃的庆祝一下吧！”三个人兜里的银子凑了凑，买了奶油瓜子、琥珀花生和话梅糖。就是那天，王员外极动情地说：“其实我最大的梦想不是考第一，而是成为班级第一高。然后去篮球场上扣篮，如果能那样的话，死了都不后悔。”

想起王员外桌堂里的增高广告，我的心有些疼。我说：“拿破仑是小个子，雷锋也是……”王员外很认真地说了句很经典的话：“他们也一定有过增高的梦想！”

王员外的行为变得怪异，还是苏辣辣提醒我的。王员外桌堂的小纸盒里装了一盒洗净的生黄豆，秋风很紧了，王员外仍然每天穿着短袖哆哆嗦嗦，每晚，操场上最孤单跑步那个人就是王员外。

我问苏辣辣：“一个人会不会受了刺激，变得精神不正常了？”苏辣辣神道道地说：“极有可能！”

终于发现那盒黄豆的作用。王员外每次数出五粒来吃。我奇怪，王员外说：“最新偏方，五粒黄豆空腹吃，可以加强……酶的分泌，可以长高。”请原谅我科学知识的贫乏，因为王员外说的那种东西我实在是闻所未闻。只是，生吃黄豆不嫌腥吗？王员外的回答是：“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前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我终于明白，跑步，穿单衣耐寒，也全是为了增高。

我安慰王员外：“浓缩的都是精华！”王员外一脸无耐地说：“我想用水把精华冲开！”

每当间操时，看着王员外如同小中学生一样站在队伍最前排努力地做伸展运动时，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王员外只不过想打一场篮球，只不过想站到队伍的第二排，这么简单的要求都达不到，人生无趣啊！

有一天，王员外进教室时，脸上红扑扑的。苏辣辣眼尖，王员外长个了呀。我拉了拉苏辣辣的衣襟，“别胡说，他又不是蘑菇，一夜之间，哪能长那么高？”

可是，可是，我骗不了自己，王员外真的高了，鞋，秘密就在鞋上。王员外神神秘秘地笑，他说：“传说中的增高鞋，咋样？”

我一声叹息，“你累不累啊？接受自己，比长高更重要，懂不懂？”

王员外摇了摇头，说：“我长的是理科脑袋，不懂哲学问题。”

得，我对小牛弹了一回琴。

没几天，王员外的脚崴了，据说是增高鞋质量不过关，走路不稳当所致。看着矮小的王员外一瘸一拐地进出教室，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过，王员外却是本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决心，继续在增高的道路上锲而不舍地努力着。他不物理学得好嘛，人家老先生就打起了地心引力的主意，他说：“人之所以长不高，是因为地球引力吸着，若是到一个没有地心引力的地儿，人人都能长成姚明！”

我懒洋洋地说：“知道啦，神八一准你是要上天，对吧？”王员外伸手跟我击掌，“吴媛，你太聪明了！”

王员外没上神八，却先转了学。据说是去山东某地改换水土，据说那的人平均一米七八。消息极不准确。不过，看着前面空空荡荡的座位，很想听王员外说自己的烦恼，很想打击王员外的没出息。

个矮怎么了，个矮还省布呢。高二时，班里的男生们个个如钻天杨一样好像一夜之间都窜高了，只可惜，我再没见着王员外，不知道他到底实没实现自己的增高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