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聚会散场，官越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家。沈若鱼换衣服时，无意中说：有些人真是的，总会把生活弄得一团糟。官越心不在焉地问了句，谁？

    丛阙呀。昨天聚会时你没捞着回来，太可惜了。那丫头成了未婚妈妈了。官越翻了一下报纸，沈若鱼注意到那是一页广告，官越却盯着看了好半天。

    坐在他身边，搂住他一支胳膊，问：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你会选谁？

    官越轻轻闪开她，叠上报纸，你们女人就爱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再有一次机会我谁都不选，就单着。

    沈若鱼叹了口气：童童若真是姓官就好了。你没见他那眉清目秀的样，可爱得要命。

    官越丢下句神经，起身去洗澡。沈若鱼头痛欲裂，四根手指使劲地揉着太阳穴。茶几上官越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童童生病了。五个字轻轻飘在沈若鱼心上。她轻轻按了删除键。她摇了摇头，丛阙一如当初一样任性。同时，她也知道官越见过丛阙了。

    官越与沈若鱼青梅竹马。一起上小学、中学、大学。虽然沈若鱼不漂亮，但聪明温婉，也配得上官越的优秀。

    没想到到了大学，沈若鱼最喜欢的寝室小妹丛阙不声不响地抢去了官越的心。青梅竹马怎么敌得过一见钟情。她不是没有痛过，但是那又如何，白白让人家看了笑话。

    沈若鱼里里外外没说丛阙一句坏话。她说：遇到了爱情，有什么办法？

    倒是丛阙，以为在爱的人面前可以无所顾及。当着寝室姐妹的面，把官越买的西瓜摔到地上。沈若鱼刚劝了一句，便冷冷地说：你是好人，你心善，那官越怎么还不要你啊？

    沈若鱼站在一边，心里翻江倒海。

    没过多久，丛阙就在沈若鱼的书里发现了那张照片。照片藏在沈若鱼的书里，那素白手臂的主人自不消多问。

    两个女孩怒目相向，官越成了孤家寡人。

    毕业后的一个雨夜，官越走进了沈若鱼的家，沈若鱼做了饭，两个人喝了酒。顺理成章，官越把沈若鱼当成了一瓶红酒，自己成了盖子。

    如鱼落岸的某一时刻，他说：我们浪费了太多的好时光，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第二天，他们手牵手去领了结婚证。爱情来去怎么样折磨人没人知道，只是生活就那样峰回路转。

4

    从阙的确见过官越。那是在校友会之后，在单独见过沈若鱼之后。

丛阙把那张照片放在了官越面前，她说：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恶毒吗？这张照片是电脑合成的。

    官越瞟了一眼，那又怎样？

    怎样？如果不是当初她从中破坏，现在幸福的人是我！

    官越咬了一下唇，一字一顿地说：若鱼从没在我面前抵毁过你，请你也尊重她。至于这张照片，那是我弄的，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结果你自然知道了，在沈若鱼心里，我忠于的是爱情。在你心里，我只是个摇摆不定的男人。所以，你输了。

    官越没说的一句话是：幸福很多时候都攥在自己手里，你不要，别人却不是平白捡到的。

    丛阙恨恨地盯着官越，声音颤抖地说：可以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官越不说话，只把杯子里的咖啡喝掉，掏出手机告诉沈若鱼马上到家。

    丛阙在官越走到门口的一刹那，大声喊：我不会让你们过得安稳的。

    官越没有回头。

    一年后，丛阙抱着童童走进了沈若鱼的家门。 

    若鱼很喜欢孩子，隔三岔五地买了东西来看童童。丛阙不显山不露水地把男式拖鞋，男式衬衫摆出来。沈若鱼不问，她也不急着说，她不相信，一个女人，真的能无动于衷。她总是希望从沈若鱼的眼睛里看出问题来，却不想，那瞳仁总是清澈地开出幸福的花来，那花开自心底，绚丽无比。

    有一天，沈若鱼说：八妹，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的话，那就好好把自己嫁了，没有人值得你辜负自己。

    丛阙从沈若鱼的脸上看不出来虚伪的影子。她问：大姐，你真的就相信官越跟我没什么吗？

    沈若鱼站起来，面对着窗，背对着丛阙。

    其实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确实有点慌。我不确定我能牢牢抓住官越的心。我甚至做好了输给你的准备，就像在大学时一样。可是，你不懂得爱，只想抢，只想赢。

    我看得出这一点，官越又怎么会不明白。所以，你越是虚张声势，我越是心里有底了。

    丛阙颓然靠在墙上。她说：你知道我一直嫉妒你吗？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那么好？

    沈若鱼说：丛阙，你知道吗，我心脏不好，却一直拒绝避孕。官越怕我出危险，所以偷偷做了男性绝育手术。所以，你虚张声势抱着童童来示威时，我的心一下子就释然了……

5

    沈若鱼亲着童童的小脸蛋，问官越：看这孩子像不像你？官越瞅了一眼，还真有点像。

    沈若鱼说：都说谁养的孩子像谁。其实他应该像丛阙的，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一个月前，丛阙把孩子放在沈若鱼的门口，按了门铃走掉了。孩子的被子里有一封信，信里说：大姐，孩子是我一夜情留下的。他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们会像爱我一样爱他的。

    若鱼给孩子洗完澡，拿吹风机帮官越吹头发。她拔出一根白发说：最浪漫的事就是看着你一个人慢慢变老。

官越把若鱼搂在怀里，看她细致如瓷的脸问为什么。

若鱼说：省得命犯桃花。

官越涎着脸贴上来，说：我哪敢啊，我还怕那小东西把你抢走呢。若鱼趴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他看到若鱼的瞳仁里慢慢绽开了一朵花，一如她在爱情里的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