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半糖主义 |

不知不觉中就晃成了大龄青年了,听陶晶莹忧怨地唱那首《青春》,竟也泪花晶莹了。一时间全世界的熟人都仿佛关心非洲难民一样关心起了我的婚事,全世界的陌生人在得知我还待字闺中时,也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我看个底朝天,莫明其妙地来一句:“可惜了!”可惜什么呢?世界少了一对卿卿我我的爱侣吗?还是少了一对柴米油盐吵架绊嘴的夫妻呢?抑或是可惜这看起来挺精挺灵的丫头竟会这样犯傻嫁不掉自己吗?因了这句可惜,我的心里便也真的为自己可惜起来了,怎么就没有那个缘份,在茫茫人海中电光火石般遇到自己生命里的那个冤家呢?于是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也急切起来了。
渐渐地有些倦怠了,有人拉去相亲时,有了抵触情绪。但是父亲说:“去看看吧,没准会遇见卡扎菲呢!”于是希望便像是涨满了的风帆,欣然赴约。据说卡扎菲在阅兵时,一个女刺客扮成护士想暗杀他。就在枪已上膛瞄准的一刹那,刺客与卡扎菲四目相对了,于是那一瞬间,沧海变成了桑田,仇恨溶化成了浓浓的爱意,于是女刺客放下了手中的枪,不可一世的枭雄却早已成了爱的俘虏,于是一段暴力血腥的杀戮演变成了让世人惊叹的浪漫情缘。
生活在这个年代的男女还要靠相亲来认识,这多少是件尴尬的事。刚开始一屋子里的人都有在没话找话,谈谈该死的春天气候,谈谈吃什么少得病,穿什么不感冒,甚至也还谈起了伊拉克战争,但没人谈到卡扎菲,其实谈到他似乎才更对景。渐渐地七大姑八大姨都以各种借口躲了出去,屋子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还都很做作认真地在演戏,只有我,低着头,故做害羞状,心里却实实在在地当了一把观众。
屋子里静了下来,空气凝成了一块冻儿,茶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心却凉得结了一层冰。总盼着对方说点什么,这时是绝不会犯女权主义错误,讲究男女平等的。偏偏那人像是块木头,还是湿木头,靠在沙发上仿佛没他什么事似的。不得已也顾不得装矜持了,“平时你都喜欢干些什么?”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撞在那块冻儿上,撞出了一个口子,他似乎略略有些愣神,半天才说了句:“也没什么,就是看看电视。”又是一句可有可无话,软软地撞在冻上,打在一堵墙上,然后那冻又慢慢地回复了原样,大着胆子抬头望去,他的样子有些模糊,以为记住了,低下头,只一会,那个模糊的影子就连眉眼都分不清了。于是偷偷地瞅他对面的镜子,趁势也变换一种坐姿,这动作似乎提醒了他。来而不往非`非礼也,他淡淡地问了一句:“平时你喜欢看书吧?”他也是个可怜人吧,被折磨得可怜呢!仿佛承接了上文似的,可下不用搜肠括肚想词了,“嗯!”我趁机抓住话题:“你觉得为了生活才将两个陌生人连在一起,会幸福吗?”他像看精神病患者似的瞅了我一眼,然后皱了下眉吐出几个足以撞开整个屋子里的冻儿的话:“你不是自卑吧?”这是什么话,难道他是普渡众生的如来佛,来救我这嫁不出去的小女子的吗?我用鼻子“哼”了一声,笑着说道:“是啊,自卑得不得了,不敢出门,不敢见人,只想减价将自己卖掉,你还真捡着便宜了呢!“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想哭还是想笑,话说到这份上,该有个人抬屁股走人才对,我不能走,我要给足媒人面子,谁知道他为什么不走啊!屋子里的空气这回结成了冰,我人倒是放松了下来,反正他不是我生命里的卡扎菲,我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轻呵着喝起了茶,他看起了电视,甚至还哼起了歌,我翘起了二郎腿,冷眼看看这出自己是主角的戏,心里真为自己可惜,日子怎么就混到了这步田地呢?我的笔下流淌出那么多缠绵绯恻的爱情故事,怎么轮到自己却成了一出出闹剧了呢?
好歹屋子里有事出去的人又都回来了,看着我一脸轻松的样子,媒人有些沾沾自喜,两方亲友又把各自的宝贝夸了一通,原来我有那么好,听得我都想钻地缝。然后分兵两路,问印象如何。我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我记不住他长得什么样!”的确,他从我眼前消失的一瞬间,也就从我的心里消失了,比用抹布擦得还干净呢。“这算什么理由?”媒人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悻悻地走了,游戏结束了,有点累了,肌肉都僵了。这种事以后再不会有了,伤神伤心有什么劲啊!哎,也不对呀,写了这篇废话,这不也有点收获吗?就当体验生活了吧!
一个人走在春寒料峭的街上,远处近处的灯一盏盏地眨着眼睛,不知从哪里飘出陶子的那首《青春》,“青春已过了一半,还没找到另一半。”突然间想到,那精灵古怪牙尖嘴利的陶子小姐会去相亲吗?街头一棵树孤独地站在风里,一如我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