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旧欢若梦 |
1、
零五年七月。
早晨,东贝起床,习惯性地伸手够床头柜上那杯蜂蜜水。手碰倒了足够份量的磁化杯,杯子落在厚厚的纯羊毛地毯上,无声无息。杯里空空荡荡,没有水流出来。东贝的思维停了一下,才想起舒莹已经离开好些日子了,那杯每晚她冲给他的蜂蜜水自然不会自己跑到他的床边。
东贝愣神的功夫,电话尖锐地响起,是小杉,她的声音雀跃明快:懒鬼,快点,今天我们去照婚纱照。
他哦了一声,放下电话。不过是五年,又照婚纱照!
一根烟燃尽,他拿起电话,舒莹软软地喂了一声,他顿了一下,说:丫头,这个月,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悄无声息,好半天,她哦了一声,说:那恭喜了。说完,电话卡一声挂断了。嘀嘀的蜂音很刺激东贝的耳朵。那个七月流火的清晨,东贝觉得身体里窜出一点寒意,渐渐地,整个人就被那股寒意包裹了起来。他打了个喷嚏,这让他找到了一点点借口。他第二次抓起电话,小杉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她说:你磨蹭什么呢,我都化好妆了,快点来接我吧!
东贝说:我感冒了,今天的事,我看就算了。
算了?庞东贝,该不是舒莹又给你下什么药了吧?小杉的声音抖然尖锐起来。
东贝扣掉电话,拔掉电话线,点燃一根烟站在窗边,小区里的大槐树开满了白色琐碎的槐花,风吹过,有暗藏的花香,从前舒莹最喜欢这种味道。槐花开时,她会缝一个纱布袋子,在街边铺几张报纸,接那些落下来的槐花。好多个夏天,舒莹的身上都是淡淡的槐花的味道。想起这些,东贝的心隐隐地疼,她还会无声无息地为他掉眼泪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怎么突然就一团糟了呢。
门铃歇斯底里地响了起来,接着是踢门声,骂人声,再接下来是哭声……
2、八月未央
零四年八月。
小杉一身阿迪达斯站在起跑线上,长发用一根灰色丝带束着,耳畔有两缕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阳光仿佛从她的身上倾泻下来。她伸出右腿,跟东贝的左腿用一根带子缠住,她说:庞头儿,你可悠着点,听说你是咱公司的核弹头。
三十几岁的男人最不扛小姑娘忽悠。东贝说:你这架式就够专业的,咱俩强强联合,拿个第一还不砍瓜切菜呀!
与小杉离得近,东贝闻到她身上夏奈尔5号的味道。他给舒莹买过,舒莹却一次都没用过。
发令枪响的瞬间,东贝的腿居然迈不出去,小杉又急于出脚,两个人一前一后摔到了一起。腿上的带子绑得倒结实,摔倒也没开。爬起来,小杉说:头儿,咱快跑。
那次比赛,东贝和小杉跑了个第末,得了个体育精神奖。小杉一边往腿上抹红药水一边说:你还核弹头呢,我看还不如我这个土八路,净拖我后腿。不行,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言语间,已有了几分亲昵。同事乐得起哄,那晚,东贝在红磨坊做东。
席间,小杉呼天和地地与人拼酒。眼神碰到东贝,有一点点飘忽,有一点点粘稠。
聚会散场时,东贝送小杉回家。车子泊在了小杉住的福源小区的树荫下,小杉的唇热热地烙到东贝的唇上,东贝的心颤了一下,只一下。小杉容不得他犹豫第二下,就已经把他化掉了。
打开小杉家那道门时,东贝觉得自己仿佛预谋了好久似的。
那晚,东贝把车子开到自家楼前,接连抽了两根烟。自家的灯还亮着,舒莹还在等他。
他打开门时,屋里的灯已经熄掉了。舒莹总是这样,等他,又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她的懂事倒让他在她面前总是拘谨,放不开。东贝想起了火一样狂野的小杉,没想到那样娇小的身子里有着那样大的能量。他说:我要让你尝尝核弹头的威力。话说得狠,却是火花四溅。
小杉丰满得像一枚桃子,汁水淋漓,让东贝欲罢不能。
躺在舒莹身边,眼前晃动的全是小杉的影子,耳朵里全是小杉夸张的喊叫,东贝想:原来,自己身体里一直隐藏着一个魔鬼。今晚,他终于现身了。
舒莹翻了个身,把长长的手臂搭在他身上。东贝不敢动。
那夜因为害怕一个女人的身体,因为想念另一个女人的身体,而变得无比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