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冬天的山如此亲近，感觉竟然有些怪。山上的树是稀疏的，雪沉在地上，树就像是一张白脸上长了一些汗毛，实在不美。夏天时的风姿绰约半点不见。

车绕着山路蹒跚前行，山就在那里，触手可得般，但就是无法靠近。好像在一步步接近山，却又好象是永远无法走近它。望山跑死马，此话果然不假。

路两旁树在行注目礼，森森然。白桦在雪地里仍是翩翩美少女，青 松谦谦君子模样。只是他们都静寂着，谁也不说话，因为没有风。或者是因为骄傲，或者是因为自卑，或者是因为在一起时间久了，早已无话可说。该说的都已说过，还能说什么呢？天空不清不浑的，大地永远沉默着。只有那淘气的风来了，说几句笑话，可以逗得树们笑上一阵子。而后又是空空旷旷地矗立着，看着来来往往不知奔什么的车，然后很羡慕它们，可以去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只是那尾巴上冒出来的黑烟让人讨厌，哪有一身绿色赏心悦目呢？

天一点点暗了下来，一天又过去了。这一天和每一天都没什么区别。树们不知道这样的人生要到什么时候，但他们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因而没谁抱怨，也没谁想着要离开。隐隐地他们听说过，几十年前来了一群侵略者，他们把树的前辈们抢走了，至今那些远离家乡的树还被埋日本海，看不到阳光，也许在梦里才能梦到小兴安岭的寂静吧！

月光清清淡淡的，七八颗星星若隐若现。山被黑夜吞了下去。路仍在无限地延伸，远处灯光柔柔的，那是旅人的眼，想睡却又满是盼望。只有树们，森森然地站在那里，无声无息。

树很多，但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