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无挂碍故无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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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歌:无挂碍故无有恐惧
我们有意把陈凯歌的采访和拍摄地点选在有600年历史的皇家粮仓,这里一直在演出同样有600年历史的昆曲《牡丹亭》。
古老的建筑,华丽的戏服、做旧的道具,深邃的舞台,给拍摄的氛围笼罩了一种浓郁的艺术气息。陈凯歌伫立其中,情景交融,意境深远。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梅兰芳》的主旨和意境。采访中,陈凯歌坐在年代感很强的木椅上,古老的茶案上放着一壶清茶,他的目光与室内十分有质感的青砖、木柱碰撞……这些都给了他很强的气场,让他专注在自我表述的世界中,在电影的时空中柔韧有余地穿梭。
梅兰芳,一代京剧名家,一代艺术大师。同为艺术大师的陈凯歌驾御充溢着人文情怀的《梅兰芳》,此番,无论评论界、学术界和娱乐界都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肯定。
但是,在电影公映前的数次宣传活动中,都是黎明和章子怡撑起推广的重任,鲜见陈凯歌的身影。可见,此次,他是谨慎言行。
但是,在接受本刊的独家专访时,面对我们友善的提醒——敏感的话题可以不回答。他坦然做答且气宇轩昂:没有敏感的话题。他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惧”。挂碍越多,恐怖越大,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吓住。
“所以我能够以淡然处之的态度去面对争议。”我们看到的的确是一个泰然自若的陈凯歌。
让他自我评价一下从影三十年来最满意的一部作品?
他的回答虽落入俗套但很真诚:“没有最满意的,拍的时候总觉得下回能比这次拍得更好,也许,没准下一部比这一部差远了……但这才是原初的动力。所以不但没有最满意的一部,且最后都是烟消云散。邱如白说:战争可得闹了一会,你牺牲了您的艺术,最后是重归于好,烟消云散。烟消云散的结果对任何人都是避免不了的。”
如此的心平气和,也让陈凯歌的创作没有急功近利,但却很与时俱进。
关于创作的主动与被动,他如此解答:“能拍什么就拍什么,有时候想主动都主动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按自己的标准,尽量拍好。总结这么多年的创作经历,我觉得人生能做到三分之一的主动就已经很不错了。”
关于与时俱进,他如是解读:“时代到了,你拦不住;时代去了,你也留不住。想不跟着时代都难,没听说过,谁把时代给甩了;听见的,都是时代把人甩了。所以要与时俱进。这是我真心的一个体悟,时代的力气很大,千万不要对这个时代有所抱怨。”
陈凯歌的文学造诣和人文情怀不仅浸润在他的电影中,也彰显在他与我们对话的过程中。他的表达引经据典、博古通今,但都没有离开一点——解析人性。电影《梅兰芳》正是通过生离、死别、聚散来解读梅兰芳“被绑架的一生”。“在被绑架的人生里寻求一点自我解放。”是采访中陈凯歌对梅兰芳的总结。
陈凯歌说梅兰芳很会笑,皮和肉都不笑,仍能让大家接受他的笑,而且梅兰芳的笑脸把所有的事情都挡住了。陈凯歌的笑显然跟梅兰芳是不同的,兴之所致,他会开怀大笑,他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两种笑,两种不同的表达,但却有着同样的感召力。
听陈凯歌谈梅兰芳以及在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我隐隐觉得他和梅兰芳有一种内在的机缘。从儿时与梅的几面之缘,到现在来描摹梅的人生,体味他的思想和情感。在真实生动地呈现梅兰芳的同时,也浸透着陈凯歌的人生哲学和处事态度。虽然,他并没有十分肯定地承认他在借梅兰芳抒怀,但是,一个导演不可能将其作品主题与他的态度完全剖离开。就如陈凯歌所言:假做真时真亦假。
“电影都是有一点人生况味,或者说是见一点情怀,想纯粹娱乐,但未必有这个本事。电影和书一样,都可以是我们的朋友,但是不同类型的朋友。我绝不比别人高,但是我在北京的风花雪夜里长大,有幸又不幸地过了一段艺术化的生活,很唯美,有落英缤纷,有雪花漫天,所以我总觉得电影应该是装这些东西的。”
在三十年的创作生涯中,陈凯歌已拍了两部有关京剧题材的电影,但他还很不过瘾。他觉得京剧太精彩了,中国人做人的规矩都在京剧里。
“虽然《霸王别姬》和《梅兰芳》都是京剧题材,但它们很不同。梅兰芳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而程蝶衣是虚构的,他就是一个唱戏的,他跟这个社会不发生横的关系。”
“如果张国荣还在世,他会是梅兰芳的不二人选吗?”很多媒体都问过陈凯歌这个问题。
前一半的回答,他曾说过多次:“第一,这是不能假设的;第二,我觉得不会。我觉得他不合适,他演程蝶衣是因为我觉得他合适。如要张国荣演梅兰芳,容易让人混淆。”
还有一个原因,他只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表述过:“我第一次见张国荣,他在吸烟,他的手一直在哆嗦;我第一次见黎明,他也在吸烟,但他的手不哆嗦。我看的都是细节,说明黎明没有程蝶衣那么神经质。梅兰芳是一个心里很有数的人,在纽约演出,谢幕十五次,但没有一张照片看见梅兰芳大笑过,全都是淡淡的……”
“如果时间倒退到九十年代,你是拍《梅兰芳》还是《霸王别姬》?”
“两个一起拍吧,我觉得京剧太精彩了,中国人做人的规矩都在京剧里。”
陈凯歌小时候去过梅宅,因为他的父亲当时参与拍摄了一些梅兰芳的纪录片和艺术片,和梅家的人比较熟络,父亲会在周末时带着陈凯歌去梅家玩。回忆当时的所见所闻,陈凯歌印象比较深的是:“梅兰芳的妻子福芝芳在院子里养了好多猫;当时是1958年,电视对广大的中国人还是个鲜有之物,但梅家有电视;我早上起来看见过梅先生舞剑。”
当时的梅兰芳和陈凯歌都不会想到,几十年后,那个在梅家宅子里玩耍的孩童会拍摄一部关于梅兰芳的传记电影。不知是否机缘巧合……
采访陈凯歌之前,我听过《梅兰芳》剧组很多演员对他的评价。黎明说陈凯歌给他很大的安全感;孙红雷说陈凯歌是他的心灵导师;王学圻说陈凯歌非常民主;英达说与陈凯歌是莫逆之交。这些评价显然不局限在艺术层面,而是定义的一种人格魅力。
从陈凯歌对梅兰芳的总结中,也能看到这些特质。这应该不仅仅是巧合。
采访陈凯歌的全文请参看12月11日出版的《北京青年周刊》封面文章:陈凯歌:为梅兰芳划时代
PS:请大家不要断章取义,凯歌导演说张国荣不适合演梅兰芳,并不是否定他是一个好演员.但是再伟大的演员都有他表演的局限,因为每个演员在塑造角色时都不可能把自我完全抛开.
虽然《霸王别姬》和《梅兰芳》都是京剧题材,但是梅兰芳和程蝶衣毕竟是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角色。对演员来说自然也有适合不适合之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