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散文 |
没有任何语言能准确表达对君的追思与怀想,深信一切来自对君的挑剔与偏爱。
读君的诗如瘦月,月影清寒,缺月挂疏桐下是君对影成三人的忧伤;读君的诗如盈月,抚长剑,一扬眉,冲天鸿志自吟自唱;读君的诗便也成了那一轮明月,梦回唐朝。
沉浸在向往与梦魇的困扰中,徘徊在君飘逸而迷醉的情绪里。当君举起那只小小的酒樽时,只是微曛,而我偎着远古的气息,早已酩酊,醉在读君的沧桑里,醉在君酒坛里浸泡了千年的孤寂中,醉在君千金散去还复来,明朝散发弄偏舟的洒脱、羁傲、浪漫中。
世事繁杂与忙碌,读君的诗,沉淀着大气而清爽如沐春风。君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潇洒从一元往天宝翩然而至。“噫嘘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气势可见一斑。
没有人能真正知晓君的出身,究竟是陇西还是川上?是不是与皇亲国戚沾一点边?以君的个性恐怕是不屑一顾的,但君却自荐表明自己身世不凡,是李高的后代与唐皇是近亲。
君虽身不足七尺,却心雄万夫。把长安城挂于囊中,在寒冷的冬夜举头望明月,沉吟久坐,披星戴月地试图找寻到一条不平凡的路,幽居深山养禽也与众不同。
君不走凡夫俗子科举进仕之循规蹈矩的老路,而是怀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罢,一飞冲天的远大志向,誓要与翰林同伍。“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自信与傲然,终于在不惑之年得以验证,四十二岁进入长安。
当贺知章一眼认君为“谪仙人”时,君便生龙活虎,谈笑风生,没丝毫收敛那与生俱来的豪气,也未逢迎谨慎地对待他人,更加轻狂随意,常怨长安城小壶中天长,还在玄宗面前佯醉,让高力士躬身屈膝为己脱靴,目空一切。
君的不羁与率性多为人所不容,便借酒扬诗兴,唱和诗酒浓。君在长安侍候明皇一年有余,只能是陪明皇玩些高雅的诗文,住在南院的翰林待诏,而终不是住在北院施展雄才大略实现政治抱负的翰林学士,无功无禄无官无品。更可惜的是君羁旅长安的拳拳之心,终未能获得明皇的赏识重用,而只得到了所谓体面的赐金返乡。
君何尝不想一展雄心?那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慨又有谁能体恤?君心系大唐,并未返乡,长达十年之久,与岑征、元丹丘等好友聚会畅谈,往返于洛阳与浔阳又江陵,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不断地颠簸与辗转,把失意的痕迹掩蔽在诗情酒樽中,以待时机,最终获得了永王的三次礼请,加入永王军中执行分制置诏讨伐安禄山。此 时君已五十有六,臆想出庐山而谈笑静胡沙。
谈何容易?君不是剑客却浑身是胆,以文韬慧略谋大业未果,摧眉折腰事权贵又不得开心颜,只能把一腔的胸臆倾注于诗酒,炫目才情和终生积怨洇浸在洋洋数千诗篇里,直至“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
不知是酒成就了君的诗情,还是诗映衬了君酒的酣醇,举杯邀月三首《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又怎能平复心中的渴望,青云之志的提升?!酌酒三首《清平调》,“云想衣裳花相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又怎能赢得了明皇与贵妃的侧目倾听?!
君曾是酒放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诗仙,“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不受束缚之情中,隐藏着多少怀才不遇的疼痛啊。从洛阳到咸阳冠盖满途车骑的嚣闹,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失意而惆怅地离开京都,增添了万古的愁怨,真乃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缘于此,君便若优游于仙境,昭然自身的浪漫情怀,一回梦,一回醉,是猛然省悟还是有意的逃避,是醉还是醒?似醒非醒似醉非醉,才气袭人咄咄逼人又怎能不招致嫉妒丛生、身陷囹圄?
君曾谈笑许诺给妻子的黄金印始终没有带回,也许是把黄金印换成了美酒以佐诗文了。而君也含辛茹苦地含子的门环一回又一回的红果得开心颜,只能把一腔的胸臆倾注于诗酒。度过了战乱与纷争,与妻子在一个足够纯净的地方安度晚年……
谁在收集君残损的诗稿?谁在拾拣君凝固的血泪?谁在推崇君骨骼深处的硬度?谁在等待与君对饮的狂放?闭上眼睛,我总能看见君清瘦的背影走在千年的蜀道,攀登那座雪山,向更高更远处挺进。
君的狂笑声又跌宕在山岩间,孤舟上,君的生命里唯有的挣扎与痛心寄予了那经历了千载的明月,血液里奔涌的智慧与才情流露在阳春白雪的诗章里。
依稀微弱的月光照进来,影射陈旧的门扉,记忆里要遗忘的事情却显得那么清晰,挥之不去忘却不了,唯有和一回又一回荣枯的唐朝在梦中静静对望。
月光下有盈满泪水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梦回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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