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蛏子
(2024-10-11 06: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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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文化 |
分类: 散文随笔 |
好久没有吃过蛏子了,忽然想吃。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八两如小手指大小的蛏子。我不喜欢太大的蛏子,喜欢当年生长的。这种蛏子肚子里没有太多的食物,尤其是当下喂养的,人工伺料更加恶心。一般来说,小蛏子野生的更多,因为养殖场主舍不得太小就取来卖,这样不符合他的经济利益。在我看来,小蛏子吃起来更鲜爽。
蛏子的学名叫缢蛏,我们当地叫它蛏子,或者干脆叫“蛏”。一个字的叫,感觉更亲近,更贴心。
到家先撒一撮盐在蛏子上,加少许水,上下左右摇动,放十来分钟,让它吐净泥水和体內的杂质,然后不断地用水洗,起码洗上四五遍,直至清水为止。
蛏子好吃,洗起来却麻烦。
在锅底放几片生姜,倒少许水,以不把蛏子淹没为好,煮个一两分钟,洒一二两老酒,看着锅盖下的蛏子次第打开两爿壳时,掀盖撮一把葱花,一锅蛏子就算烧好了。
倒上二两白酒,和老妻两人开吃。一只蛏子入嘴,软塌塌滑溜溜的,没有半个月前的味道,不见了鲜爽,味同嚼蜡。本来,两个人八两蛏多是多了点,但也能轻易的吃光。这次才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
原来,我买的是“寨子(产子)”蛏。打电话给养蛏的朋友,被他奚落了一顿,“山上人,蛏什么时候‘寨子’都勿晓得”。他告诉我,中秋节后的两个月,是蛏子“寨子”的时间,都不好吃。
住在离海有几十公里的山里,对海洋生物总是不大熟悉。知道蛏子在“寨子”的时候不好吃,但忘记了它什么时候“寨子”,也没有在乎这一回事。虽然我住在山里,但是,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中期,却在我姐教书的海边村庄种过蛏子。那时,我初中毕业在家修理地球,因为家里粮食欠缺,每年都要跑去大姐那里噌饭吃。
噌饭的日子无亊可做,就跟着村里人去海涂上讨生活,他们做什么我就学做什么。我一般在清明节前后,青黄不接的季节到大姐那儿噌饭。此时,正是种蛏子的时候。那时不是象现在都在围塘内养殖蛏子的,而是在潮水涨落的海涂上,用铁锨把海涂泥翻转,捣烂至人踩上去没及大腿跟,然后柏油路一样的耙平,这就是一块标准的蛏田了。再到海涂上找来米粒大小的蛏苗,像洒谷籽那样均匀平展地洒在海涂泥里,让它自己掏洞钻进去。之后,就什么也不用做。蛏子会在大海的怀抱里自由自在地生长,直到被种它的主人取出来,送入人们的肚里。这样种出的蛏子,完全是野生的,比现在泥塘里放养的蛏子鲜美好吃。
起先,我不知道这些小蛏苗是怎么钻进海涂泥里去的。去年,在一次去养蛏塘采风的时候,才知道,蛏子也有脚有鼻子。不过,它只有一只脚,形状像斧头,但是柔软。只是,别看它柔软,在海涂泥里掏洞却得心应手。因为这一手,笨拙的蛏子在涨潮的时候,可以升到洞口,吃食潮水带来的各种藻类。遇到天敌时,它也用这一手,降到洞底,躲避被吃掉的危险。
大自然真是神奇,小小的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自然的世界里,动植物们都遵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凭着各自的本事活着。
蛏子的鼻子是它吸收和吐出的两根管子,一根吸进食物和海水,另一根吐出杂质及消化过的废水。这两根管子既是蛏子赖以生存的器官,也是它送命的弱点之处。因为两根管子的吐纳进出,会在海涂上露出两个小孔,尽管小,还是会被人发现。记得当时我这个山上人,在海涂上寻找天生野活的蛏子时,就是凭着这两个小孔,抓住这深藏在海涂泥里的小小精灵的。
吃掉蛏肉的蛏壳,活脱脱的像极了人家里的双扇门。打开蛏门之后,它全身绵软,无刺无骨头,吃到嘴里糅嫩鲜甜。每当吃蛏子的时候,我都会在脑海里浮现“开门吃蛏”这样的字眼
海边人粗犷厚道,但有时候也会来一把恶作剧,他们会编造隔壁县市的山里人,说他们带壳吃蛏,还认为蛏子脆是脆,就是“肚肠”多一点。这是把蛏肉当肚肠了。
这应该是个笑话。但我真是亲眼见过吃蛏带壳咬的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为一个电视剧组帮忙,在海岛上,来自长春电影制片厂的一个美工师,大概没有见过蛏子,因而也不知道怎么吃,夹起一只蛏就往嘴里送,咬得“嘎嘣嗄嘣”响,我想阻止都来不及。
作为小海鲜,蛏子不贵,是平民的桌上菜,它一般20几元一斤,便宜的时候,10元上下,一般人都可以大吃而特吃。
不过,蛏子好吃,也要选对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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