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语辞”的结构的“二合法”和“语辞”的组合生成教学。

我们把大于字、小于句的语言单位叫做“辞”或“语辞”。辞的结构也包括基本结构和复合结构，属于基本结构的辞是基本辞，属于复合结构的辞是复合辞。基本辞的生成元素是字（音节或汉字），复合辞的生成元素是字和基本辞。辞的二合法，就包括字与字相组合，生成基本辞，字与基本辞、基本辞与基本辞相组合，生成复合辞。例如：“学习、汉语”是字与字组合生成的基本辞，“学汉语”是字与基本辞组合生成的复合辞，“学习汉语”是基本辞与基本辞组合生成的复合辞。

在汉语中，意思相关的字都可以按照一定的方式互相组合，生成基本辞，意思相关的字与基本辞、基本辞与基本辞也都可以按照一定的方式互相组合，生成复合辞。所谓一定的方式，主要包括限定（中国、中国朋友）、支配（看书、学习汉语）、后补（看见、看得见）、连动（去看、去图书馆借书）、并列（朋友、学习、冰天雪地）、包嵌（在学校里）、主述（身体健康）、附加（老张、面子）、重叠（哥哥、天天、看看、常常）等不同的方式。

用组合生成法教语辞，就是把字、基本辞和复合辞作为既定的教学单位，把由字到基本辞、由字和基本辞到复合辞、由基本辞和基本辞到复合辞的组合作为基本的教学方法。

并不是所有语辞的组合都是“二合法”。例外至少有以下两类：

第一类是音译外来词。例如“新加坡、意大利”。如果是意译的，也是“二合法”，例如“联合国”。

第二类是并列结构。例如“教·科·文”；“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两个例子都是并列结构。在并列结构中，各组成成分之间是平等关系，没有亲疏之分。没有亲疏之分的并列成分如果是奇数，就不是“二合法”。

教语辞不是单纯地教语言单位，而是同时教语法，因为字与字的组合以及字与辞、辞与辞的组合有一定的规则，这样的规则也属于语法规则。组合规则的教学也是语法教学，语法教学的重点是字与字、字与辞、辞与辞相组合的语义关系。

辞的数量是无限的，因为几乎每天都在产生新辞；“字”的数量却是有限的，通常不会产生新的音节和汉字。汉语的音节一共只有1333个，最常用的汉字也只有1500～2500左右。数量有限的“字”可以组合生成数量无限的辞。以“字”为基本单位进行组合教学，可以培养自动识辞的能力。学生学会了一定数量的“字”以后，多数“辞”都可以无师自通。例如，学了“父、母、父母”，又学了“子、女”之后，就能自动理解“父子、父女、母子、母女、子女”。这些“辞”不必一个一个地教，也不必一个一个地记。以“字”为基本单位进行组合生成教学，学生的辞汇量就会像滚雪球那样，由少到多，越滚越大。学的汉字越多，自动识辞的能力越强，能够认识的语辞会成几何级数上升。只要学会了2500个左右最常用的汉字和它们的用法，就可以基本上达到无障碍阅读的目标。这正是汉语的特点之一，也是汉语不难学的原因之一。以“字”为基本单位进行汉语教学，汉字不但不是汉语学习的障碍，而且会成为汉语学习的有利因素。

4.句子结构的“二合法”和句子的组合生成教学。

能表达一个完整意思的独立的语言单位是句子。

要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需要两个意思相关的语意单位。一个语意单位代表“谁”或“什么、哪里、多少”等，另一个语意单位代表“是什么”或“做什么、怎么样”等。一句话里要说的“谁、什么、哪里、多少”等总是放在前面，“是什么、做什么、怎么样”等总是放在后面。这是汉语句子结构的基本格式。我们不妨比较一下，下面的句子英语怎么说？

（1）我│懂。

（2）他们│是老师。

（3）大家│都要看书学习。

（4）米饭│不吃了。

上面的句子，竖线前面的代表“谁、什么、哪里、多少”等，我们把这样的语意单位叫做主体；竖线后面的代表“是什么、做什么、怎么样”等，我们把这样的语意单位叫做述体。主体和述体的语义关系是：主体是述体陈述的对象，述体用于陈述主体。意思相关的字和辞都可以担任主体和述体。

上面的例子说明，汉语中表示时间、地点、方位、数量的语意单位都可以担任主体，放在句首作为述体陈述的对象。这跟英语完全不同。

汉语句子的结构也包括基本结构和复合结构。

由主体和述体组合而成的结构是基本结构，基本结构也叫基本句。上面的例句都是基本句。由主体和述体组合生成基本句，就是基本句的“二合法“。

主体或述体包含主述结构复合辞的句子也属于基本结构和基本句。例如：

（1）马路边│有两个人在大声吵架。

（2）读音相同而形体不同的汉字│叫做同音字。

上面例句中的黑体辞都是主述结构复合辞。

在语言环境清楚的情况下，一个句子也可以只有主体，没有述体，或者只有述体，没有主体。没有主体或没有述体的句子也属于基本结构和基本句。例如：

（1）（听见有人敲门）问：谁│？

（2）（敲门的人）答：我│。

（3）│要下雨。

（4）│太好了！

在上面的例子中，第一句和第二句只有主体，没有述体；第三句和第四句只有述体，没有主体。我们把这类结构形式叫做“0+1”结构，“0+1”结构也是“二合法”。“0+1”结构在汉语中有一定的普遍性，除了“零主体”和“零述体”句子以外，还有零声母和零韵母音节。前面谈到，汉字的基本结构是笔画组合，但是“一”和“乙”都只有一个笔画，只有一个笔画的基本结构这也属于“0+1”结构。每一种语言都具有节约性的特点，“0+1”现象是汉语节约性特点的表现之一。

由基本结构与基本结构组合而成的结构是复合结构，属于复合结构的句子也叫复合句。例如：

（1）你对他│总是全心全意，││        他对你│却是三心二意。

（2）形声字│由形符和声符组合而成，││ 形符│代表字的意思，││ 声符│代表字的读音。

复合句中的基本句叫做分句，我们用双竖线把分句隔开。例（5）的三个分句都没有主体，因为在这样的行文里没有必要交代主体。

我们认为复合句由基本句组合而成，但是，是不是所有的复合句都能用“二合法”加以解释，如果有例外，例外占多大的比例，还需要进一步考察。不过这不会影响我们对汉语结构的认识。对汉语结构的认识，最重要的是对字的结构、辞的结构和基本句结构的认识。复合句由基本句组合而成，基本句由字与辞组合而成，辞由“字”组合而成。掌握了字的组合规则、由字到辞的组合规则、由字和辞到基本句的组合规则，再学习由基本句到复合句的组合规则就要容易得多。这中间最重要的是字。大于字的语法单位都是以字为基本单位层层组合起来的，所以字是基础。“字”为本，“合”为用，这是汉语最大的特点，也是汉语教学必须遵循的原则。无论是汉语研究，还是汉语教学和汉语教学研究，如果不以字为基础，就是最大的失误。字包括音节和汉字，其中最重要的又是汉字，因为汉字可以包括音节，音节却不能包括汉字。入门阶段最难学的也是汉字。我强调入门阶段最难学，是因为汉字难就难在入门，一旦入了门，汉字不但不难学，而且会成为汉语学习的有利因素。

用组合生成法教句子，就是把主题、述体、基本句、复合句作为固定的教学单位，把由字、辞到基本句（基本结构）的组合、由基本句到复合句（复合结构）的组合作为基本的教学方法。基本句教学的重点是主体与述体的语义关系，复合句教学的重点是各分句之间的语义关系。虚字作用的教学应是重点中的重点。

作为一种全新的语法体系，“组合汉语”还需要一个继续研究和完善的过程。我们相信，只要坚持“以字为纲”和“组合生成”的研究方向，就能逐渐揭示出汉语的结构规律、演变规律、习得机制、学习规律和运用规律，并进而为普通语言学的研究做出自己的贡献。

（2006年2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