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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和酪

(2006-10-21 20:36:04)
分类: 也不倒映也不梦境——直面人生
    童年的时候,赶上了文 化 大 革 命,物质生活自然是困乏的。
    1968年5月法国革命的时候,闹了快一个月,法国总统深情的对民众发表了演说:咱们得回去工作了,要不然,没有面包火腿吃,也没有牛奶红酒喝了。
    法国人于是乖乖的回去上班,生产面包火腿奶酪红酒,馋,结束了1968年的革命。
    中国人可不像法国人那么没出息,所以一革命就革了十年,我们的童年也跟着倒霉,连牛奶也没的喝。
    印象中一直到小学才有牛奶喝,在那之前,对牛奶这样洁白芳香的好东西,只有想像。
    邻家的女孩儿有一天晚饭后神秘兮兮的跑到我家,张开嘴巴让我看,里面含了一口没舍得咽下去的白白的东西,她告诉我说,那是牛奶。
    很快也有牛奶喝了,父母用个小奶锅加热,一不留神,牛奶就要溢出来,看了让人对它生出敬畏之心:这样东西,食物而已,竟然很有些脾气。
    父母还说:纯的奶,上面会有奶皮子。
    于是总是等到碗里的奶凉了,珍惜的用筷子头挑起薄薄的一层奶皮子,一点一点的去品味它。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匮乏,所以一直对奶制品有着不能轻易餍足的欲望。
    小学的时候看电影《燕归来》,有个姑娘居然拿了一包奶皮子送给达式常吃,真是眼红的要命。
    中学的时候,在路边,居然有人在叫卖两箱子酸奶,就用那种玻璃奶瓶装着的。酸奶这个词,我只在俄罗斯文学中见到过,于是请妈妈给买了一瓶,就在路边喝了。那时的酸奶,制作水平比现在要差的多,极酸,但这刺鼻的酸,满足了我对俄罗斯文学中看到的“酸奶”的想像——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的,自然要有强烈的味道,好令人难忘。
    后来才知道,俄国人吃的是酸奶油,抹在同样酸酸的黑面包上。这种东西,在北京的友谊商店可以买到,一旦犯起馋来,就坐地铁到建国门外友谊商店,买一瓶酸奶油、一大块黑面包,回来的一路,地上地下,都能闻到那酸香的味道。
    读研究生的时候,同宿舍有内蒙人,有时候,她家里会捎给她一些从牧民家中买来的奶皮子、奶豆腐和奶茶,奶茶是咸的,她用来泡奶豆腐,一小块一小块黄色的奶豆腐在奶茶中居然变得白嫩起来,煞是好看。不过,人多东西少,这些好东西留给我们的印象,是想像多于回忆。现在,奶茶随处可见,不过那种地道的奶皮子奶豆腐却无由得见,偶然有些店面有卖所谓内蒙奶豆腐,都是加了工之后变得硬硬的,也没有那种浓厚的酸香。
    前男友常常走南闯北,最喜爱捎东西给人,于是托他在西藏买奶皮子奶豆腐,他买了硬硬的奶渣回来,告诉我:我要的是只有内蒙有的东西。西藏有奶渣,还有酥油茶,他说酥油要打才能做成茶,我们汉人不会,就没给我带。后来我的学生到沿着茶马古道拍记录片,居然送了一大块酥油给我!我拿到了兴奋不已,沏了普洱茶,放了盐,拿一块酥油胡搅不已,也不知胡搅算不算“打”,后来终于喝了我这汉人自制的“酥油茶”,至今没去西藏,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味道。好友今年从西藏带了速溶的酥油茶给我,喝了,味道醇厚,回想当年自己制的,早忘其味矣!
    不过,后来前男友去欧洲,在荷兰买了一个圆圆的球形酪给我,啊!那真是扑鼻的臭!越臭越地道,放着放着还会长毛,不要紧,切了毛接着吃就是了。那一次,算是大慰平生之愿!
    大学同学也知道我有饕餮的毛病,她老公是外交官,经过巴黎,买了包装好的奶酪给我,这东西现在超市里也见得到了,不过,总嫌太细致,没有腥膻之气,味道不够豪迈。
    2004年我去新疆,不但在地道的哈萨克人家吃了手抓羊肉,哈萨克朋友还送了家里自制的奶疙瘩给我,这东西,硬的好用斧头劈,据说牧民出去放羊,不带水不带食物,只带几块奶疙瘩,时不时拿出来咬咬,一天下来不饥不渴。
    这好东西我看了好生激动,大学宿舍有个回族姑娘,民院预科同学就送过这样一只奶疙瘩给她,常常见她拿出来啃啃,那时刚大一,我们初相识,不好意思问她要来尝尝,估计她也不好意思将这沾了自个儿香津的好东西送人分享,于是当面错过。这一错过就是十五年,细细的磨着牙咬,终于知道了它的味道。不过我的牙齿不够坚硬,所以至今还留着几块奶疙瘩在冰柜里,算是镇柜之宝。
    我的馋,说出来丢丢自己的脸而已,历史上却有为了奶制品丢了性命的,那份馋,才叫地道。那人叫杨修,曹操主簿,他的故事上过中学的全都耳熟能详:塞北有人送酥一盒至,曹操手书:一合酥。于是杨修叫了人来,拿了羹匙,一人一口的吃了,“一人一口酥”嘛!后来丢了性命。这酥,当时不知是什么东西,问了老师,说是一种奶制品,凝乳状,用匙吃。
    凝乳!常听人形容美女,肤如凝乳,那杨修为凝乳而死,不也算“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么?
    后来读红楼,贾妃从宫里赐出“糖蒸酥酪”给宝玉吃,宝玉想上次袭人喜吃此物,便命留与袭人了,没想到他的奶妈李嬷嬷来,不识好歹,非要吃不可。丫头告她:快别动,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回来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老太太却激动起来:我的血变了奶,吃的他这么大,现在我吃他一碗奶,又怎么样呢?赌气全吃了,结果被宝玉撵走了再也不用。这是为了凝乳丢了权势职位的。
    这种酪,据梁实秋回忆,老北平时候常常有人担了挑儿来卖,一碗一碗的放在冰块上,吆喝着“酪来——酪!”喝了,还可以抽签碰运气,真有王孙公子抽中了签,一挑的酪全归了他,公子召唤家下人等全来喝酪,把卖酪的急得大哭。
    这酪在北京尚存,不过不是很火爆,以前经过鼓楼西大街,顺便驻足喝上一碗。今年,北太平庄也终于有了一家,各种味道都有,我喜熏衣草和西瓜味道的,每每坐在洁净但窄迫的小店面里细细的喝上两碗,减肥的压力袭上心头,便会将上面的往事放电影般过一遍,于是安慰自己,跟这碗酪的相遇,容易么?
    不容易!人生须当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缘分。
    明天再去,还是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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