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阳光灿烂
——暑假夜色撩人
暑假终于开始了,开始的标志并不是可以突然的睡懒觉,无所事事的到处HAPPY,而是与诺顿的重逢。
诺顿是谁?不是爱德华·诺顿,那个表情奇异的小个子演员。去年在北影探班时见到了他,正跟夏雨演对手戏,在北影摄影棚中搭建的广西小教堂。
诺顿这个名字对我一向有着特别的感受——不是好感受,所以,虽然这回他演的是个救死扶伤的好人,我也依然觉得他像个杀人凶手。《搏击俱乐部》里面他那么倒霉,明明演的是化身博士里的好人“杰克”,我却总觉得他像恶人“海德”——HIDE,藏起来的阴郁人性。这可不是因为我被帅哥布拉德·皮特迷昏了头脑——他演的是诺顿的恶人化身。
诺顿这个名字在我这里这么倒霉,跟暑假有关,也跟伟大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有关。
做学生的时候,总是思乡心切,属于拎着包参加最后一门课的考试,交了卷立马上火车的那种没出息的家伙。不管寒假暑假,一出了关,我就觉得:列车行走在苍茫辽阔的大地上,寒气或者凉爽的关外空气令人精神一振,让人直想快乐的唱一首歌——大概是看《新龙门客栈》看昏了头,“出关”这两个字对我,像一种特别的兴奋剂。
出关的过程中,一般总有几本书陪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硬座火车,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事实上有心睡也没法睡,一直很担心靠着车厢板、后靠背会睡的人事不知流口水,所以宁可熬一夜。等到东方既白,日出了,家到了,凶手,也跳出来了。
所有这些案子里,波洛的最后一案让人印象深刻,一个不可能被抓到的凶手,因为他从不自己动手杀人,然而却能敏感到人内心深处的恶念,刺激它,最终引起命案的发生,这些动手杀人的凶手往往认罪却十分惊愕混沌,完全不相信、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人内心深处都藏着魔鬼,终其一生,我们在掩饰恶魔的存在,用外在的种种束缚遏制他,一直到死,我们都在跟内心深处的“海德”作战。
十年前,曾到火车站送一个观察力极强的作家朋友,他站在那里,因为高大和眼神专注而显得卓然不群,他低声的说:人群是丑陋的。这话令我惊愕,然而抬头看去,发现火车站匆匆的人流中,果然多数都是一张漠然、疲倦、甚至冷酷甚至肮脏的面孔。坐地铁的时候看人群,即便是种种的头发,也会令人心中一紧。
昨天到洗印店放照片,一个时尚的年轻姑娘也在放大自己的艺术照,照片上的她很漂亮,甜甜的笑着,然而,生活中的她的脸也是冷漠和疲倦的,嘴角向下挂着,甚至显得尖刻、冷漠和不耐烦。
知道了人群的样子,自己也基本不敢照镜子了,因为自己也是人群中的一员,在日常生活中,大概也是一张那样的脸。
偶尔,“海德”会通过这张脸向外张望,而诺顿,会让这张脸终身保持“海德”现形的那一瞬间,脸的主人一定再也不认识自己了,他们的后半生,假若没有在绞刑架上结束,就会在监狱中、或者疯人院里,陪着现形的恐怖的海德度过。
没有法律能够惩罚诺顿,因为没有法律能制裁魔鬼,所以波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枪在诺顿的额头正中开了一枪——留下了“该隐”的标记:杀人者。
波洛的最后一案,他谋杀了杀人者该隐,谋杀了魔鬼,谋杀了“海德”。
理想主义的阿加莎,她使波洛在临终前变成了上帝。
奇特的是,那年在火车上浑身战栗的看了这最后一案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这本书,虽然后来买了三毛主编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文集,又买了贵州出版的克里斯蒂卷轶浩繁的全集,就是找不到这本书了。
诺顿消失了。消失在人群中。
昨天,暑假开始了,当然家是回不成,有比平时更多的工作等着。在投入工作之前,我奢侈的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又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我的学生时代的假期感全然光复!
兴奋的打开书开始阅读——
诺顿,带着他的熟悉的望远镜,在波洛的视野中,带着他的不引人注意的微笑,一瘸一拐的出现在我面前。
阿加莎·克里斯蒂《帷幕》,波洛的最后一案。
我的暑假,在战栗的惊喜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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