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邕江之末丨伶俐渡挽歌

(2022-04-10 21: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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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俐镇

分类: 走走-旅行散记


徐霞客爱游山玩水,平生最想游历之地乃桂林、峨眉山华山恒山。由于母老道远,迟迟未能出行。岁月不饶人,年届49,直感不宜久拖不决,若再不出行侍年迈走不动,则此愿永落空。1636年,和江阴迎福寺静闻相叙,两人一拍即合,静闻正好要把血书《法华经》带至云南鸡足山。当年农历九月十九日,带上仆人动身踏上西南旅程,次年闰四月初八由黄沙浦向西南行,进入广西,同年六月二十日愿望了却,收获满满离开桂林,自桂柳运河至永福,过柳州,经浔州、横州,一路玩得不亦乐乎,感叹同为广西江岸山貌变化较大,由桂柳石山变成眼下的土山。静闻和尚自湘江被劫受伤后,和顾仆一起都病倒了,尤其静闻身体每况愈下,能否撑至云南?也令人担忧。八月抵达六景(永淳),日行四十里,继续顺郁江水路赶往南宁,徐霞客计划到南宁后一则游罗秀山等,二则拟住崇善寺给静闻好好休养。

他在《粤西游记》日记道:“二十日 舟泊而候人,上午始行。乃北绕永淳之东,旋西绕其北,几环城之四隅,始西北行。十五里,鹿颈堡,已过午,始转而西,乃挂帆焉。于是两岸土山复出,江中有当流之石。五里,西南行。又十五里,伶俐水,有埠在江北岸,舟人泊而市薪。风雨骤至,迨暮而止。复行五里而泊。是日行四十里。

  二十一日 鸡再鸣即行,五里而曙。西南二十里,过大虫港,有港口在江北岸。转而南五里,又西五里,午过留人峒,有石耸立江右,宛若妇人招手留房者。石当山回水曲处,故曰峒,又北曲而西,五里,过蓑衣滩,又十里,转而北行,则八尺江自西来人。〔江发源自钦州,通舟可抵上思州。〕八尺之北,大江之西,巡司名八尺,驿又名黄范。宿于左峰。”

徐霞客在伶俐渡旅途似乎也不太顺,遭遇一场暴风雨,晚上才雨停,租的船家停好船后上伶俐圩买薪食。过伶俐后大虫港地名是不是长塘,由于过去三百多年,有无人去考证,不清楚。所记“留人峒”今安在?我猜测在长塘和大冲之间,现在邕江水位上升,早已不是徐霞客当年的原貌,应无法看见。



现今从大冲到长塘,过石塘跨越沱江,再到伶俐火车站,湘桂线沿邕江北岸一路尾随,过伶俐后道庄村属于郁江范围。我从邕江之首三江口一路走来,直到邕江之末伶俐水,在公路桥和高铁发达时代,邕江沿岸沒落的不仅繁华落尽渡口,而且往事如烟火车站。




在伶俐渡前,我先绕去八尺江畔九碗渡口走一遭,八尺江大桥通车后已经停航。九碗要上一个又高又陡的公路斜坡,几个学生上坡卖力骑单车爬。



奔向邕江石塘湾大转角,旁边石塘村庄蛮大,为村委会所在地。在到村庄前,路过七塘跨铁路桥施工中,我爬上一个被挖掉大半的小山,山下铁路线货车鸣笛驶过,往远眺望邕江和沱江口,隐约可见。村口设防疫站,查双码,见我徒步过来,颇感奇怪。



约行3里地,从村中穿过,江湾转角呈现反7字形,对面半岛三角未开发,靠泉南高速侧为正在建扩伶俐工业园,西面田野后群山连绵不断,太阳在上空不肯下山,东面连接沱江口和一江之隔的伶秀村。我站在村庄玉米地片刻,蚂蚁缠身,撤撤撤,此时手机显示至石塘,日徒步13600步,时间5点21分。





查地图走028乡道,距回伶俐镇5.9公里之远,回程穿过石塘坡铁路涵洞,再过沱江铁路桥侧,想起初三在家乡镇上读书,附近铁路桥下有条相似江河,夏天曾常放学后喜欢桥上往河中跳水往事,那时红铁路线两边没有铁丝网隔离。



伶俐渡分大小渡,大渡载车,小渡载人,售票员叭桌打嗑睡。渡口舟轮繁忙,看似比长塘渡热闹,小渡口和候船大叔聊,明年伶俐大桥通车,伶俐渡废弃。



老街道路狭窄,东西走向,南边有巷子可拾台阶而下到江畔,现在房屋门牌还标伶俐乡伶俐街,应改叫镇了。当年徐霞客在街上圩市薪,他的船泊在何处,尚无法考证。





夕阳之下,江面波光粼粼,渡船载着归家的人们穿梭于两岸,邕江河水一去不复回,向东奔流。我经过伶俐狭窄的老街路口,回到伶俐渡北岸,跟着人流电动车流乘渡船过渡南岸,渡船离岸船尾卷波浪,不消五分钟,马达停息,抵达岸上。





此时,突然又想起明年大桥的活题,我应为两岸居民来往便捷、渡口新生而庆幸,还是为伶俐渡进入倒计时倍加留恋呢?新永远代替旧,这是必然历史规律,谁也无法阻挡。今所见所闻,终将如烟云消散,成为一种历史的记忆;而我所写所记以恋歌为题文章,也许安成最后的挽歌更为合适,连同前面徙步邕江系列所记消失其它渡口,我们都不必跟历史潮流唱反调,对之不必有过多的不舍。若有日,从故纸堆重新翻出来,也许只是成为个人深处某种纪念,或难以忘怀的回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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