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摘录
尼采（钱春绮译）
三联书店，2007.12,

扉页：为一切人又不为任何人所作的书。 

这位老圣人在森林中竟毫无所闻，不知道上帝死掉了。6 

你伟大的天体呀，你如果没有你所照耀的人们，你有何幸福可言呢？3 

我对我的智慧感到厌腻，就像蜜蜂采集了过多的蜜，我需要有人伸手来接取智慧。我愿意赠送和分发，直到世人中的智者再度乐其愚，贫者再度乐其富。3 

瞧，这个杯子想要成为空杯，查拉图斯特拉想要成为凡人。4 

那时你把死灰带进山里，今天你要把你当火带往山谷中去吗？5 

“什么也不要给他们，”圣人说道，“倒不如替他们拿掉些什么，帮他们背着——这将是你对他们做的极大好事。” 

我教你们何谓超人：人是应被超越的某种东西。你们为了超越自己干了什么呢？7 

在超人的眼中，人也应该是这样：一种好笑的东西或者痛苦的耻辱。7 

你们走过了从虫到人的道路，你们内心中有许多还是虫；从前你们是猿猴，就是现在，你们比任何猿猴还要更加猿猴。……你们当中最聪明者，也不过是植物和鬼怪的分裂体和杂种！7 

我恳求你们，我的兄弟们，忠于大地吧，不要相信那些个你们侈谈超脱尘世希望的人他们是调制毒药者，不管他们有意或者无意。7 

确实，人是一条不洁的河。要能容纳不洁的河流而不致污浊，人必须是大海。8 

我们的幸福有什么重要呢？它是贫乏、不洁和可怜的安逸。可是，我的幸福应当是肯定生存本身。9 

我的同情有什么重要呢，同情不就是那位爱世人者被钉上去的十字架吗？9 

用火舌舐你们的闪电在哪里？你们必须让他灌输的疯狂在哪里？注意，我教你们做超人：他就是这种闪电，他就是这种疯狂！ 

人是连结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一根绳索——悬在深渊上的绳索。走过去是危险的，在半当中是危险的，回头看是危险的，战栗而停步是危险的。10 

人之所以伟大，乃在于他是桥梁而不是目的；人之所以可爱，乃在于他是过渡和没落。10 

一个道德胜于两个道德。11 

我这张嘴跟他们的耳朵是对不上的。12 

他们的土壤，用以培育幼芽，还是够肥沃的。可是，这片土壤有一天会变得贫瘠无力，再也张不出高树。12 

我要向你们列举精神的三段变化：精神怎样变为骆驼，骆驼怎样变为狮子，最后狮子怎样变为孩子。21 

什么是重负？负重的精神这样发问，于是向骆驼一样跪下来，甘愿被装上很多重负。21 

这一切最重的重负，负重的精神都把它们背在自己身上，就像背着重负的骆驼，精神也日此急忙走进它的沙漠。但在最荒凉的沙漠之中，发生了第二段变化：精神在这里变成了狮子，它要攫取自由，在它自己的沙漠里称王。22 

它（狮子）要跟最后一个统治者、它最后的神为敌，它要跟巨龙搏斗以求胜利。精神不想再称它为统治者和神的这条巨龙是什么呢？这条巨龙的名字叫做“你应当”。可是狮子的精神却说“我要”。22 

给自己创造自由，甚至对应当去做的义务说出神圣的否字，我的兄弟们，在这方面就需要狮子。22 

孩子是纯洁，是遗忘，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转的车轮，一个肇始的运动，一个神圣的肯定。23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当时他停留在一个市镇上，那个市镇的名字叫做：花斑母牛。23

睡眠绝不是容易的事情，要睡好，需要你整天睁着眼睛。24 

我现在明白了，从前当人们寻找道德老师时，他们首先要找的是什么。他们寻找良好的睡眠，由此寻找罂粟花似的道德！26 

他们总是回顾过去的蒙昧时代，因为那个时代，幻想和信仰跟现在的当然是另一回事；理性的狂乱跟神近似，怀疑就是犯罪。30 

我的兄弟们，宁可倾听健康的肉体的声音，那是更诚实、更纯粹的声音。30 

肉体是一个大理性，是具有一个意义的多元，一个战争和一个和平，一群家畜和一个牧人。31 

我的兄弟，在你的思想和感觉的背后，有一个强有力的发号施令者，一个未识的智者——他名叫自己。他住在你的肉体里，他就是你的肉体。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