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们的班长深陷高考
鞠晨曦
高考来了,我又想起了20年未见的班长阿泉。
想起了被高考折磨苦了班长阿泉。
想起了最终从高考突围的班长阿泉。
阿泉与我是同乡,小学的时候,他是隔壁班的班长。初中,我们一同考进县三中,分在一个班,他继续做班长。
因为早早“做官”,班长阿泉比我们成熟一点,在我们“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时候,他的鼻下嘴角已经开始郁郁葱葱。但成绩则恰好相反,我的成绩在一步步提升,他在班上的名次却开始渐渐后退,最后,他失去了班长的宝座。
班长也许知道自己学习的后劲不会很足,想报考中专跳出农门。80年代,考中专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考上了,就吃国家粮了。
但是,命运捉弄了班长。我们班15个人报考中专,包括我在内的13人被录取了,班长没。
班长阿泉继续读高中,我则永远告别了高考,在一墙之隔的武冈师范“吃国家粮”。
高中第一年,我们常来往。我发现班长日渐消瘦了,眼睛深深地落陷,面色也格外苍白。同学说,阿泉学习压力非常大,他必须用三倍于别人的精力来追赶,因此,他很少走出教室。
后来,班长露面更少了。高中考试多,排名也多,班长的自尊心与自信心也许都受到强大的打击。
第一次参加高考,班长阿泉名落孙山,那一年,我分配到一个山村小学教书。
暑假,我到阿泉家去看望他,在阴暗的书房里,阿泉在补习功课。他始终低着头,说话很少,与小时候健谈幽默的形象反差极大。
此后我多次到过他家,但没有见到他。每次,他父亲跟我说,他不在家,也不想见任何同学。我从伯父闪烁的言辞中猜到,阿泉其实在家,他只是不想见我。伯父说,你到了好田地,有出息了,阿泉明年还要考试呢?
据说,连续三年,阿泉都没有上线,阿泉的精神几乎接近崩溃了。他躲避了所有认识的人,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再后来,阿泉去了外省,他希望在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继续参加高考。也有人说,他办理了外省的户口,因为外省录取分数线低得多。但我不知道这个“外省”是哪个省。
他的父亲说,读书使他与社会隔绝,他唯有通过读书为自己寻条出路。
在省外的道路并不好走,阿泉仍然连续几年名落孙山。
有同学说,阿泉是历经“八年抗战”,才考取了一所地方大学,毕业时,他已经快到30岁了。
我一直没有得到关于阿泉的确切消息。每次碰到同学,都要打听他的消息,但一无所获。
我的班长,我的阿泉,我们那一天才能再次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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