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为什么不在庭院里种樱花

文/鞠晨曦

 涉外的樱花

    日本老人大久保昭教来校访问，国际交流中心的孙博士约我一同陪老先生吃中饭。

    大久保先生已经八十多岁，满头银发，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老先生以前是日本圣泉大学的校长，滋贺县教育委员会的主任，现在是日本老人福利法人近江会理事长、滋贺县国际协会顾问。长沙市与滋贺县是友好城市，大久保先生每年都会来湖南，在湖南有很多熟人。学校副校长周庆元教授与他12年前就认识，日语系王主任与他有20多年的交情。

    有国际交流中心的孙跃博士和日语系的王教授担任翻译，我算是赚足了面子。

    酒席上，除了客套，当然会谈些大而无当的话题。话题太小，太细，没有共同话语，聊不到一块去；太大，太宏观，又不是我辈该关心的。所以，集中谈了金融危机、敬老问题、武士道精神、樱花等问题，双方似乎有意避开敏感的话题。

    大久保先生很善于奉承中国，说金融危机之下，只有中国的日子好过。我们本来想谦虚一下，但想到党中央一心一意要鼓舞我们的信心，连“保八”这样的豪言壮语都敢讲，我们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我告诉他，在中国的超市里，半点也看不出金融危机的迹象；在汽车市场，我们的私家车销量逐月增长。大久保先生马上说，没有关系，长沙的马路很宽。

    王教授说，他的夫人很想去日本，特别想去看日本的樱花。我说，如果实在没空去日本，不妨到“涉外”来看看，“涉外”的樱花也很漂亮。大久保先生对此似乎特别有兴趣，连忙问“涉外”的樱花是从哪里引进的。我告诉他，长沙也有很多樱花，晓园公园、植物园都是看樱花的好去处。

    问起日本人为什么将樱花列为国花，大久保先生说，樱花开放的时候，特别绚烂，但绚烂之后，很快凋谢，这让日本人学会了如何在短暂的生命中呈现绚烂。他说，虽说日本樱花很多，但是日本人很少在庭院里栽种樱花，因为他们害怕樱花凋谢时带来的伤感情绪。我说，中国古人看见月缺花残，黯然泪下，没想到日本人比中国的古人还要脆弱。大久保先生补充说，但是日本的武士敢于在庭院里载樱花，他们具有浓烈的隐忍精神，敢于直面忧伤与死亡。

    大久保先生今天在学校作了演讲，主题就是老人福祉问题。他说，中国很快会像日本一样，步入老年社会，中国的很多高层人士正在考虑如何面对这一问题，但很少有人付诸实际。他在演讲中说，所有的动物都是成年动物照顾未成年动物，人类是唯一由后代照顾前辈的生灵。我说，中国人一向有敬老的传统，但在如何敬老的问题上，还需要有开放式的思维，很多中国人认为，将老人送到敬老院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大久保先生立即接过话题说，他认识一位湘潭的小老板，请了好几位保姆来照顾自己的父母。“但是，在中国，有这种经济能力的人只是少数，没有足够经济能力的家庭的老人该怎样度过他们的老年呢？”老先生这样反问。

    大久保先生似乎很能喝酒，而且自斟自饮，不需要我们敬酒。他喜欢两种酒交替着喝，一个杯子是红酒，一个杯子是啤酒。他点名要哈尔滨啤酒，我问孙博士，大久保先生喝哈尔滨啤酒，不会是“满洲”情结所致吧？孙博士说，不是，他昨天第一次喝道哈啤，觉得口感好，就认定哈啤了。

    饭后，合了个影，就“沙杨娜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