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

幽谷的晨风一吹，半山腰的火焰四处蔓延。走近了，才知是片片红叶。摘了一些绚丽的夹在书页里，放进背包，准备回去送给望秋的人。

小溪偎依着栈道，窈窕逶迤，一路清歌。走着走着，迎面打来一只闪光的箭簇，慌忙退后，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那些家伙和溪底的石头一个颜色，游得飞快，冷不防地跃出水面，远没有那些横着散步的螃蟹懂得观风赏景。

通往云端的栈道滑下一个黑点。谁那么早就上了山？树林里的鸟还没有醒来呢。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山民，有着山峰般削瘦的脸。见我给他招手，卸下肩上饱满的蛇皮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叉着腰休息。我们攀谈了起来。他天还未明就去拾荒了。

这是橡子，他指了指蛇皮袋，靠近山顶的树上才有，可以打成饲料喂牲口。猪吃了，又肥又壮。

手机响了，父亲打来的。自从去年过年时给他买了手机，我是他通讯录中唯一的联系人。

你在干啥？我在咱家的玉米地里拾荒呐，收割机收得不净。我拾了一袋子玉米棒，该回去吃早饭了。

寒露时节天渐寒，农夫天天不停闲。

父亲扛起那袋带着晨露的玉米棒。我的右肩猛地一凉。

山民扛起那袋硬邦邦的橡子。我的左肩猛地一沉。

太阳跃过了山头，漫山红叶燃烧得更加旺盛了，染红了半边天。

（ 二〇〇九年十月九日，洛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