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一种心绪

　　　  “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我是过客。 ”—— 题记  

　　薄暮时分，最后一片阳光倏然消逝，第一声蛙鸣划破晚霞。形只影单未必就是意义的空白，这样可能会领受更为充足的阳光和空气，就像黄昏我在校园湖畔的孤单徘徊，竟邂逅了一种一直静静蛰伏在我灵魂褶皱里的心绪。  

　　那一刻，耳朵告诉我，一首由欢乐和悔恨双重变奏的交响曲正悲怆地奏响，在这静谧祥和的校园里。  

　　那段记忆的脚印莫名其妙难以捉摸。那尚有余温的欢笑，眼神和泪珠，蓦然幻化如刺，挑出那缕埋藏于心灵深渊的梦与痛，又突然蜕变成山涧幽泉，泠然而流，所经之处，温馨弥漫。  

　　那是一段不忍遗弃的旧梦。  

　　校园里牡丹已开，牡丹园有轻风吹过，她吹走了尚有余温的欢笑和泪水以及那些小心珍藏心里的美好瞬间。一个女孩刚刚离去，轻声的抽泣，如花间的蜂鸣。春的声音老了，牡丹也开始作别枝头，刻骨忧伤如满地的花瓣，必定苍凉成今夜平静的星空。  

　　有人说，世界上，两个看似永远不可能相遇的人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相遇并相知，这便是天造的缘分。  

　　微妙的期许里，流连在心间泛滥，似是而非的感情充满整个冬天。 2005 年的校园冬季，虽然短暂，却一路温馨。你说，你已经疲惫，你是一个没有能力相信爱情的人，始乱终弃永远是男人的游戏规则，而凋零，使每朵校园爱情之花必然的结局。欧阳，你恨我吧！你用这句话结束了一个原本可以非常美丽的故事。  

　　此时的背景，灰暗，疲倦，垂柳干枯低垂。  

　　你让我一下子生出好些委屈和遗憾。面对你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语塞良久。就这样，用言语剪去了几乎所有的瓜葛，曾经也成了让人流连忘返而又不堪回首的虚幻。你走了，梦结束了，就这样，就这样简洁地结束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娴静纯真，心地善良的你竟会具有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爱情观。  

　　你也许认为，我们之间，只可能是无果之花，为此而牺牲了发展自身能力，创造感情基础的时间和精力，将会贻误终生。  

　　你也许不相信上帝会对你格外地垂青。  

　　我开始欺骗自己，把爱情看作是一种诱惑，而我就像拴在树桩上的牛羊，远远望见湖边的嫩草，就意图撒蹄而去。我不能容忍我的时间荒芜，浪费，甚至杂草丛生。我不能在我的亲人为生命遭受痛苦的时候，在此苟且地欢愉。我是注定不会有爱情的，至少在家人尚未摆脱痛苦之前没有，我的爱情只是生长在精神之树上娇嫩不堪的花朵，而凋零，是它注定的结果。  

　　原来，我一直在疼痛着，只是因为陶醉，只是因为天真，让我暂时没有意识到疼痛。  

　　我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在 2005 年的冬天，恰如一只黑乎乎的鲇鱼，在幽深的水底，四处游走，也许，游走，只是为了躲避，只是为了疏远，只是为了自我心灵的破碎。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行为概念，机械地送走一天，又一天。  

　　突然觉得，我孤单无意义的推测是一种多么愚蠢的行为，就像疯子尼采瞪着空洞的眼神呆望着虚空中的某点。感情的世界里，永远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团。  

　　我觉得我是一个受伤的人，疯狂地背诵英文单词，拒绝几乎所有的人际交往，整天整天地把自己遗弃在图书馆里，用颤抖的笔触悄悄写下思念你的泣血文字。用各种安谧而又孤独的方式完成了对爱情的诠释和理解，同时也维持这一点浅薄的自尊，我始终扮演着一个坚守爱情的现代古董角色。  

　　我的忧郁拍打着黑暗，心空也柳絮般飞扬着无助绝望的色调，唯独没有怨恨。你在我眼中，如上弦月一般朦胧，似三月风一般徐徐。 “ 我爱你，以我终生的呼吸，微笑和泪珠 —— 假使是上帝的旨意，那么我死后还要更加爱你。 ” 

　　我思索着，关于爱情。  

　　灯下，雨果一贯平和从容地讲诉：卡西莫多在爱斯美拉达被绞死后，避开众人视线，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搂着她的尸体，直到自己也魂追地府，直到双方都化为白骨。  

　　禁不住感叹，天才般的雨果竟能挖掘出如此深藏的人类情感。卡西莫多的爱使地狱震颤。  

　　沈从文的大量作品描绘了不受 “ 近代文明 ” 玷污的朴真人性，在古老的生活节奏和情调中塑造了一系列没有世俗烙印的自然人。这样的世界，多么地让人向往。  

　　我又想起了一个曾经读过的爱情故事，一个年轻的妻子送他深爱的丈夫上战场，战争结束了，她的心上人却始终没有回来，而她一如既往，在清晨，在薄暮时分，独立站台，等待一个永不归来的人。  

　　每天清晨，我都去校园中部的那片小树林去读英语，总是见住在教师家属院里的一对老年夫妻，相搀相依地围着小树林散步，多么温馨的夕阳晚景！平实如水却暗示着生活的真谛。厚厚镜片下的眼睛，倏地有种湿润的感觉。自己所期望的不正是这种终生相伴不离不弃的情感吗？对待感情，我是如此地眷恋久长。  

　　又想起了你，你也许是对的，缺乏理性青春年少的我们对爱情又知道多少呢？未来又是多么地不可预知？你也许是对的。衷心地祝愿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幸福快乐！   校园里突然响起了音乐，这是一曲哀怨，忧伤，像沉郁的流水一样静静流淌着的音乐。许多事物，也正像这音乐一样，在时光的水域中，发生着，流逝着。  

　　已经是牡丹竞艳的春天了，我转过身来，又一次凝望冬天的背影，就像学习之余，凝望窗外的风景。  

　　被海的辽阔整得好累的一条船在港里，他用灯拴自己的影子在课桌的旁边，那是他随身带的一种动物。除了他，一切都是那么地遥远。  

　　温暖的太阳温暖的雨，校园里春的声音老了，相爱的人也冷然地擦肩走过，风吹过我的短发。苍茫中，化一株静立而凝视的树吧，蝉鸣拉开帷幕，来的是热烈的夏天。  

　　这种曾经死死围困我的情绪轻轻碎去，无声，也无息。

 （ 二○○七年三月五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