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八月话芦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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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八月话芦粟
芦粟——学名叫糖高粱。
在夏末秋初的上海郊区,一般在农村的宅前宅后的自留地都有高耸的芦粟身影。
芦粟和高粱、玉米是近亲。没有农村经历或没有种田经验的城市人一般很难分清在眼前的如同竹头一样的植物是芦粟还是高粱?作为从农村出来的我可以毫无费力地识别出来是芦粟还是高粱。看什么?看芦粟的叶子中间的筋。
如果叶脉有蜡质,脉筋是发青的,皮是竹青色的就是芦粟。如果筋是白色的,皮是干乎乎的,那么就是高粱了。当然,当芦粟和高粱都吐穗了,那就更好识别了。芦粟的穗是小的带褐色或黑色的籽,而高粱一般都是红色的,张扬的散开高粱籽,成熟后很沉重,倒垂。
芦粟的品种很多,有青皮芦粟,也有像甘蔗一样红皮红芯的芦粟,我们称红皮芦粟。芦粟分早晚两个品种,早的在七八月间就能食了,晚的在九十月时正茂盛。
记得小时候,在4月份阿奶把去年留下、挂在梁上的芦粟籽拿下来,然后把芦粟籽散在田里,浇上水。晚上盖上油布(当时还没有农用塑料布),白天阳光普照时把油布揭开,让芦粟籽享受阳光,催醒芦粟籽,促进它们的生机。一个多星期后,绿油油的芦粟苗从薄薄的土壤中破土而出,生机盎然。
阿奶看到芦粟苗分蘖后,开始将发酵过的人粪尿滤去粪渣后浇在芦粟苗上。不出4-5天,芦粟苗变得墨绿色的黝黑,根茎长得非常粗壮。
当阿奶把春季的蔬菜收尽后,用铁鎝人工坌松泥土后就到秧田中拔下芦粟苗,在阳光下暴晒半天,似乎秧苗都萎了,然后种在半尺宽间距的垅内,余下的秧苗就种在浜滩边上。如此,浇水返青。到了抽节的时候,约半身高的时候浇人粪尿,此后一般就无需照料了,随它日涨夜大。阿奶讲芦粟喜干,夏季酷暑只要芦粟叶子不萎靡不振,稍许浇点河浜水,芦粟就会长的又粗又壮,甜份足。反之,芦粟不甜。假如碰到雨多,那么该年的芦粟水哄臭。
当芦粟籽有点发黑,秸秆上部起节时芦粟成熟了。
年少时机,每当黄昏时刻,我们一群顽皮的孩子从黄浦江或杨思港中游泳归来,就会在自家的自留地上拔芦粟,力气小一点的就会拿一把薄刀砍芦粟。再在河浜边上把芦粟叶子扒下,用少许叶子搓成绳子,把芦粟捆好后扛在肩上回家,芦粟的籽在烂泥地上拖出了一条线,犹如扫把的扫痕,逶迤蔓延到了自家门口。
银河高悬头顶,星星眨巴着神秘的亮光把我们带进了夏虫欢唱鸣叫的夏夜。我们的伙伴们都带了小凳子到了村口吹弄堂风,还顺便夹了两、三根芦粟,边嚼芦粟边听老辈人讲故事,最多的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伴随茅草丛的织布娘嘹亮的叫声,夏夜变得格外的温馨和幻想。
过去的日子再也不会来了,当年种芦粟的大地现在都“种”上了高楼和大厦,没有了芦粟的在细风下婆娑阿娜的沙沙声,而是令人发躁的噪声和人的喧哗声。
今秋十月,我啥地方都不去,就去浦东那些残留农田的地方。我带着小外孙行走在浦江镇的田间,指点江山,辨识植物。我看到了爬在篱笆上的扁豆,浜滩边上的毛豆、似乎想攀高的绿豆,还有番茄、落苏、辣椒和芋艿。小外孙看到植物兴奋,我是看到了童年的情景而兴奋,更令人感到了返老还童的乐趣。
我发现芦粟耸在眼前,叶子在摩挲我的身体。久违的芦粟令我想信手拔一根下来品尝。但我不敢下手,这不是我家50年前的自留地!
农家乐,乐农家。当我出浦江镇百亩向日葵园,发现很多农家把新鲜的芦粟放在公路边上叫卖。我顿时感觉两腮发酸,口水情不自禁的留下来。我连忙买了5根追梦少年时光了。
长假结束,办公室同事也拿来了芦粟让室友们分享。室友们未见芦粟就闻出了芦粟味了。在中午休息片刻时,如此绿色食品岂能不享受之理?大家开始动手尝了芦粟,但大家却抱怨人到中年、老年,这芦粟不太好消受,牙齿吃不消了。唉,这芦粟怎么这么老啊?!
我喜出望外,别人无法消受,我来消受。我仗着牙好,把一半的芦粟据为己有,再给大家表演折断芦粟的技巧。只听见清脆的声音响起,手中的芦粟一节节分开了。
室友们惊讶中称赞,我得意洋洋自己做过农民,无不感觉良好,吃的也更带劲了。当我边说边演示吃芦粟的动作时,不想乐极生悲,忘了芦粟的皮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我用牙使劲撕芦粟皮时,芦粟皮愤怒了,乘我不注意,哗啦轻微的声音在我手上响起,我感觉左手无名指的指端刺心的疼痛,赶忙收手,慌乱中又被芦粟皮割的更深了。
无名指上形成了一个鲜红的血滴慢慢地如同水珠一样流淌下来。我把手指塞到嘴里吸允手上的血,然后从其他芦粟皮上刮下一层白色的霜涂在伤口上。血,马上止住了。
此刻,我想起了教给小外孙的上海童谣:
笃笃笃,买糖粥,三斤葡桃,四斤壳,吃了侬的肉还侬壳……,……。
祖辈们都说,芦粟性清凉,能通气利尿,食后能生津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