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ANNIE姐说过,要写二十个女人的一瞬,当时我就很好奇,很技痒,不知道她的计划里有谁,但是我也有我感动的十个女人,那么我也来写写她们吧,不想写她们的伟大,也不想写他们经历,只想写她们作为女人的点点滴滴,当然那只是我的一个梦,不是历史,不要太认真了……
一个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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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三年的一个春寒凛冽的早晨,中国最后一个皇太后,叶赫那拉静芬坐在长春宫暖塌前缓缓地睁开了虚弱的眼睛,这是她几次昏迷以后最清醒的一次,她觉得自己太累太累了,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可她还是抓住身边一个小宫女的手,渴望地述说着,似乎要把这一生的故事全都倒出来,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记忆里快乐的时光就那么几个片断,好少好少……
第一个留在她脑海里的名字叫孙家海,那是管家的儿子,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孩子,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似乎该有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一次交集是她十九岁那年,姐姐和妹妹分别出嫁了,只有她因为长得丑,一直乏人问津,母亲望着她一天比一天大的模样,连连叹气——我的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每当这时候,静芬就会坐在家中的井台前哭泣,而家海总是会递一块手帕给她,她问,我是不是很丑?家海摇摇头,静芬长叹一声,假如世上每个男人都像你这般想就好了,家海挠挠头笑了——我也是男人啊,假如我能娶到二小姐这样的媳妇,高兴还来不及,静芬望着他英俊的模样,惊讶的发现,其实他真的蛮漂亮的,念及以此,脸上一阵发烧,这是她第一次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以至于往后每每见到家海,都又点羞涩,但是梦里编织的情节里,那个男人的脸却越来越清晰,可是不知道谁多嘴,一些有啊没的话传到了静芬的父亲桂祥耳朵里,不久家海一家就不见了,静芬不敢问,也不敢想,她想,可能他们有了更好的出路吧,一年,二年……渐渐地这个名字,这个身影就从她的记忆里消失了……
二十一岁那年,她的姑母慈禧太后将一顶皇后的桂冠戴在了她头上,这对于原本早就过了选秀年龄的静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依稀记得童年时见过即将成为她丈夫的表弟光绪,这位皇帝傲慢而冲动,经常欺负弱质纤纤地她,每一次当她被整得惨兮兮的时候,皇帝就会发出爽朗的笑声———你这个傻瓜,真是太傻了……
要跟这样的人共度一生,静芬当然战战兢兢,可是新婚第一夜,当他掀开她的头盖望着他时,她就瓦解了,眼前人是那么地斯文,高大,帅气,几乎满足了她对男性的所有畅想,即使那一晚,皇帝没有留在她那里,而是去了跟她同时进宫的珍妃房里,她依然自我宽慰道,也许皇帝怕生吧……
接下来的一连串日子,是寂寞的花红,光绪不爱她,厌恶她,每日每日都流连在珍妃的景仁宫,慈禧威严虽在,却不好多过问夫妻间的闺房之乐,于是静芬便成了有名无实的皇后,无数个夜晚,她独坐在窗下,等待黎明的到来,又无数个夜晚,她悄然站在景仁宫的窗户下偷听光绪和珍妃的恩爱,她老是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嘴唇出血……
美丽的珍妃骄傲而放肆,她总是不吝地释放她的美,引得静芬又恨又妒,好几次,她想冲过去撕破她的脸,让她笑不出来,还有好几次,她甚至想把光绪打晕,直接抬到钟粹宫去,不为别的,只为看看他的身体,仔细想来,成亲十年,她居然连他的身体都没看到过,她恨他们,她真的好恨他们……
可是当光绪维新失败,被囚瀛台,珍妃被押冷宫,饱受虐待之时,她又变成了一个同情者,她想,假如光绪朝三暮四的话,他又怎么值得自己去爱的,爱的不就是他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吗?
于是她成了他们的鸿雁传书,直到八国联军打进来,直到珍妃被慈禧推下井中,静芬想,这下光绪该看她一眼了吧,果然她成了皇帝唯一的话伴,可是他们的话题永远是珍妃,静芬不怨,她觉得那已经是她的天堂了……
光绪带着他满腔爱恋很快就离开了人世,静芬第一次感到整个人被抽掉了一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人生才走不过半,爱情,依靠,她的天,整个都要被尘土掩埋了,光绪,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居然连一个滚烫的拥抱都不曾给过她,她该怎么办?棺盖盖下的时候,静芬觉得自己也被埋了下去……
深宫是还是持续的寂寞,但静芬的爱情却不灭,在某一个早晨,当她翻阅医案,发现光绪患有滑精的顽症,根本不能人道时,她释然了,原来她没有得到的,珍妃也一直没有得到过,她忽然觉得光绪其实爱过她,他想给她的,只是他不能给,这么一来,日子又变得快乐起来,她用心地做着皇太后,并且用心的策划刺杀袁世凯——这是光绪生前最大的敌人……
然后清帝退位了,再然后共和了,静芬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做她的皇太后,可是大清还是亡在了她手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光绪,她觉得她痛苦极了……
退位那天她第一次听到了乱党的名字——孙文,他也姓孙,会不会?……会不会?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她莫名地幻想——孙文会不会就是孙家海?他造反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这么想着,静芬才恢复了一点点活力,她想,即使孙文就是孙家海,她也不会跟他走,因为她是光绪的皇后,她有义务要为他守到最后一刻……
静芬被这种矛盾的心理压制着,一会儿觉得自己很伟大,一会儿又为这爱情而兴奋,她早就忘了,那一年的下午,她从嬷嬷口里听说,孙家海一家全部都被桂祥秘密处死了……
静芬死的时候四十五岁,脸上带着期待的微笑……
从此,历史再也没有关注过她,人们千古传诵的只有光绪和珍妃千古不变的爱情,也许她早就不需被要关注,因为她已经习惯一个人。
一个人的爱情,同样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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