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一期一会》:感官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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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形体视觉来表现视觉意外的感官在舞台艺术中并不鲜见,比如舞蹈艺术中的喜怒哀乐无需台词,皆均可让你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然而用京剧艺术的形体语言来表达人体味觉的感官功能,这在戏剧舞台上尚属新鲜事物。人民大学出版社的两位80后女编辑为人所不为,将京剧舞台的生旦净丑引入小品舞台,用以表现品茗时的个中滋味,可谓大胆前卫。
这出名为《一期一会》的舞台剧多具实验色彩。舞台的布局再简约不过,背景是两块打着透影的幕布,一块映照着一个张口结舌的侧脸凸显主题,另一块留白,功用类如多媒体投影,只不过影像都是配角们在后台现场演绎,以此表现和呼应台上主角的内心世界。除了舞台前角章回式串场的茶道师,剧中各色人物均从幕布光影中的巨口出场退场,京剧舞台的丑角一出场就告诉看官,这偌大剧场就是一张巨口,观众即是一排排牙齿,而他自己,则是一根追求滋味的舌头。丑角舌头破天荒地成了主角,而其他生、旦、净、丑则众星捧月,化身舌尖上的甘甜苦涩。拆零开来,人物表演的元素都来自传统京剧,整体而言,表现形式和舞台编导却充盈着现代前卫的实验探索色彩。
除了京剧元素的大胆引用,《一期一会》的配乐同样极具冒险精神。众所周知,京剧表演有其自己的一整套成熟的配乐体系,但是到了《一期一会》里,各种打散了重新裁剪的京剧肢体语言,却要与古今中外的音乐元素混搭。流行的、通俗的、古典的,南美的、非洲的、中国传统的,电子的、管弦的、甚至是摇滚的……仿佛统统信手拈来,都是闲来之笔。于是与甜邂逅于风情万种的蓝调布鲁斯,与苦相遇在高山潺潺流水间,武生在爵士乐中激情打斗,花旦在蓝调口琴中舞起水袖,一切都变得戏谑起来。
“一期一会”乃日本茶道用语,“一期”代表人的一生,“一会”意指仅有一次的际会,因此为理念基础的茶道,赋予了主人待客的茶道“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珍重。《一期一会》中的茶道并没有主客之别,一切尽在滋味之中。全剧以舌头丑追求的茶道滋味为线索,老生苦、鼓师涩、青衣甘、花旦甜等如走马灯上下,与舌头丑碰撞出各种滋味,以示“滋味不停留”的深意。为了表达茶道“珍惜不是因为际会美好,而是因为独一无二”这一主题,编导用了“三次回甘”的剧情来烘托,比如这第二次回甘用的是刀马旦,第三次回甘用的是武生丑,用刀马旦的身手比拟甘味带来的愉悦恰到好处,而武生丑与舌头丑的碰撞与交流则印证出甘与甘的不同。舌头丑的恍悟中,苦成了香的骨架,涩成了味的刻度。正因为一切知味皆喜散不喜聚,每时每刻都只有一次,珍重与放下也就这出戏的落幅。
《一期一会》给自己的定位是“游·戏·曲”,这显然不算什么科学的归类。整台戏台词极少,所以不是话剧的范畴,表演元素虽以古典京剧为主,但也不是戏曲的类别。从故事编排角度出发,全剧以品茗映照人生,不乏人生哲理的探究,除了实验剧色彩,更接近于人生小品,只是篇幅稍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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